十九、狄青平寨（1 / 2）

突然，狄青突然想到了一件往事……

作为朝廷的大将军，他当初曾奉王命，带领五千大军平山灭寨。

此时对山寨来说，可谓是大兵压境。但是狄青恩怨分明，主要是为奉命抓住抢劫朝廷军饷和粮草的强盗，并非要干涉武林中事，更不是想和寨主过不去。当时，狄青在阵前与寨主见面，将话说得非常明白：他此来的目的只是奉命抓捕抢劫军饷粮草的头目，并全数收回，并无荡平山寨、大开杀戒之意。只要寨主交出军饷和粮草，以及做这事的头目即可，其它的事情绝不追究。

然而，那个寨主也知道狄青的来意，并非要和整个山寨为难。不过根据绿林道的规矩，绝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出卖朋友。为了自己在兄弟面前不至于“丢面子”，他绝不能直接将兄弟和到手的财富轻易送出。

然而，朝廷和江湖毕竟是一个世界中的两个不大相干的体系。朝廷的法律，江湖中人不得不遵守。然而，朝廷中人和江湖中人办事，往往都感觉对方的规矩与自己格格不入。

如果按照江湖规矩，绿林中人抢到手的财富，绝不会轻易送出。如果对方想取回，必须按照江湖规矩，比武取胜方可。或者是送上一份贵重的礼物，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这两点对于狄青来说，却是十分为难。论武艺，他不是武林中人，和修炼内功之人单打独斗，根本无法取胜。要说让他代表朝廷，给山寨的寨主送礼物换军饷，这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吗？以后如何面对圣上、众位大臣以及手下的士兵？更无颜面对国内众多的百姓。

后来，经过谈判，双方达成协议：十天以内，双方各找一名高手对决。如果狄青一方取胜，人和全部军饷统统交还；如果山寨取胜，狄青必须立即撤军。

这一点对于狄青这方来说，确实不大公平。狄青属下的将官，若是行军打仗，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和武林中内家高手一比一对决，可说是毫无胜算。论武艺，他在全军中可以说是最高的。只有他亲自出马，胜算才会大些。

于是，他手持家传的浑铁枪，来到阵前，道：“我来会会山寨中的高手，不知哪一位愿意赐教？”

对方见狄青亲自出马，倒也不敢小觑于他。他们知道，狄青虽说不是武林中人，但也是朝廷中的名将，不大力大无比，一套狄家枪法更是海内闻名。

只见对方阵中有人道：“狄大将军亲自出马，在下愿意舍命奉陪。”

只见对方阵中走出一人，此人身材不高，相貌平平，看年龄也就三十多岁，短衣襟小打扮，手持一柄宝剑。

狄青手中铁枪一指，道：“来将通名。”

他打仗习惯了，两军阵前都这么问。此时他忽略了这一点——对方是武林中人，并不是什么将官。

对方微微一笑，道：“山野之人，微名何足道哉？狄将军，只要你能胜过我，人和粮草立即尽数归还。如果胜不过我，那就……”

狄青知道对方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不理解对方为何不肯报出真实姓名。

其实那人不通名报姓，很大程度上也是为自己考虑。因为无论胜负，对他来说都没有好处。

如果他比武取胜，赢了也不光彩，一个修炼过内功的武林中人和毫无内力修为、凭力气和枪法打仗的将军比武，实在是以己之长，攻人之短；如果他打败了，那更是丢脸之极——成名的武林中人被一个没有内力修为的将军打败，自己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狄青见山寨中派此人与自己交手，没敢小瞧对方。因为他知道，武林中人的功夫可是深不可测。自己只能凭借神妙的狄家枪法和自己的力气全力进攻，不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

此时，狄青道：“既然如此，来吧。”

对方拔剑出鞘，拉开架势。

狄青也跳下马，手持浑铁枪，准备与对方步战。

狄青哪里懂得对方的招式和步法，说了声：“看枪！”大枪哗棱棱一抖，分心便刺。

此人见这一枪来势凶猛，不敢用剑硬碰硬，他以巧妙的步法躲开这一枪，然后准备还招。

可是，狄青枪法变幻多端，一招没使到底，手腕一反，枪身横扫过去。这一招很是精妙，双方阵中之人不由得齐声喝彩。

这样，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开始几十个回合还行，对方只是闪躲，根本无力招架。因为狄青力气太大，那杆浑铁枪也占尽了优势，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对方虽说是武林中人，也修炼过内功，但是要是和狄青比力气，根本招架不住。尤其是狄青使用的那杆浑铁枪，分量很重，如果砸到普通刀剑之上，恐怕刀剑不断，也得卷刃或者填上几个豁口。

不过，他的招数虽猛，动作虽快，却没有内力修为，更不懂得对方的步法，根本打不着对方。结果，他尽了全力，对方却是闪转腾挪，打得游刃有余。狄青心中明白，自己力气虽大，毕竟有限度。如果照这么打下去，非得一败涂地不可。

其实对方的心中，倒也对狄青的枪法、力气很是佩服。他知道，只因为自己修炼过一套内功和步法，而对方没有任何内功修为，才能顺利躲过狄青的多次攻击。如果硬碰硬，或者对方也修炼过内功，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一百多个回合过去了，狄青累得有些上喘了，但是对方依然面不改色、气不粗喘。狄青心中明白，对方采用的是以守为攻的战术。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不继续抢先发招，一旦被对方的招数攻击过来，可以说无法可挡。

其实那人之所以只躲闪不还手，主要的原因并非因为狄青力大。因为狄青想打到他这样一个修炼过内功的人，几乎没什么可能。他希望和对方游斗，并不愿意伤到狄青。很明显，他并非仗势欺人，而是全力忍让，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样一来，自己和山寨中人谁也不丢面子，而且保住了兄弟和到手的财富。而狄青在两军阵前全力进招，因为本领不及，没能战胜对手，倒也不丢面子。

然而，狄青尽了全力，属下将士个个都看得出来，他们都为狄青感到担心。

正在此时，只听有人喊了一声：“且住！”这一声倒是洪亮之极。

交战双方立刻停手，狄青后退了几步，依旧将枪端在手中；对方则是收剑后跃。

只见来人挑着扁担，挂着两个菜筐，一身白色衣服。

双方见此人个子不高，但是体格倒是有些彪悍。不过，他的“彪悍”和庄稼汉那种彪悍不同：虽说同样是“横向”发展，但是庄稼汉终日生活在阳光下，多数人都是皮肤黝黑，肌肉发达；而他的皮肤则是白嫩之极，油光满面。胳膊腿也很粗，不过似乎都是脂肪。一看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不经常出门的人。

众人见其穿着打扮就是一个厨子，他到阵前莫名其妙地喊上一嗓子，无论是山寨中人，还是狄青属下的士兵，无不感到可笑之至，登时两面同时“哄”的一声。

别人不知道，可是狄青认得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御膳房派出来的厨子，姓张，名隆泰。

只见张隆泰放下担子，道：“将军少歇，待我前来会会他。”

狄青道：“不可，此人乃是武林高手，功夫深不可测。你千万不要上去，以免……”

张隆泰道：“将军放心，我虽说没什么本事，对付他倒也绰绰有余。”

那人见张隆泰只是厨子，一点也没在意，道：“你想和我动手？”

张隆泰道：“不想。”

那人闻言，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我饶你性命。”

张隆泰道：“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将军有麻烦，我不能坐视不管。”

那人眉头一皱，道：“你待怎样？”

张隆泰道：“你打了一阵也累了，先下去，换一个高手上来。只要对方能胜过我，我们立刻撤军，军饷和钦犯也不要了，罪过由我们承担。如果不是我的对手，那么必须立刻交出军饷粮草和朝廷钦犯，不得有误。”

这几句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声音洪亮。不但那些当兵的，就连狄青自己，都感到十分吃惊。他听张隆泰如此说，心中凉了一大截。万一两人动手，只怕几招之下，不但白白送了性命，而且还会耽误朝廷大事。

那人哈哈大笑，道：“也不用换人了，只我一个。如果你能胜得了我，军饷和人我们立刻交出。如果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不但要立刻撤军，我还要你在剑下做鬼！”

张隆泰道：“好，君子一言……”

那人答道：“快马一鞭！你先通姓名！”

张隆泰道：“我不过是个厨子而已，没必要通名报姓吧。”其实他是为对方考虑，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敌我双方的实力情况。

那人见张隆泰不肯报名，也不以为然，说道：“来吧，你用什么兵刃？”

张隆泰道：“对付你还用得着兵刃？我的双手足够了。”

那人道：“好胆色！既然如此，我也用拳脚和你过招。”说着，他将宝剑归鞘，拉开架势准备交手。

可是，张隆泰却一动不动，两腿并拢，两手自然下垂。可是，他的眼睛却放出了两道特有的精光，死死盯着对方。他的眼神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对方完全罩住。

那人见他如此凌厉的眼神，对方心中打着一个又一个冷战。他知道，有这种凌厉眼神的人，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这哪里是什么厨子？分明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要知道官兵中有如此高手，说什么我也不能下场啊。

狄青和众将士都没看出什么来，因为他们都在张隆泰的后面。可是，与张隆泰对敌的那人，可是吃足了苦头。

那人想试着变换招式，可是被张隆泰的眼神以及周身的煞气死死锁住。他哪个部位只要动一动，对方的眼神势必会跟随而至，专攻自己的破绽，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更不知其身属何门何派。

他看得出，张隆泰此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身形方面高了不少，而且双眼精光暴射，身体周围也散出了令人心惊胆颤的煞气。那种无可奈何、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令他终身难忘。

此时，两人虽说没有交手，但早已分出胜负。那人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张隆泰的对手。别说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师父，恐怕相比对方也要逊色不止一筹。想到这里，冷汗不知不觉淌了下来，他现在斗志全消，面部显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

张隆泰已经看出来了，于是默默收功，面部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道：“我看咱们到此为止吧，还望你言而有信。”

此人如遇大赦一般，蹬蹬蹬倒退了几步。他知道，对方手下留情，没有取他性命。当时，他由于紧张过度，只是拱了拱手，想要说上几句场面话，嘴却不好使了。

当时，那些官兵搞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们见对方如此武艺高强之人，竟然被一个厨子吓得不敢动手，见此情景，个个强忍笑容。因为狄青治军甚严，决不允许士兵随意说笑。

可是，他们又有谁能想到此时的凶险呢？

两人虽说没有交手，但是却和动手过招没什么两样。武林中人对敌，尤其是内家高手较量时，往往先用眼神“交战”，以气势来压倒对方。如果双方相差悬殊，高下立判，根本无需动手。

如果这方面分不出胜负来，往往就会相互拉开一些架势，以不交手的动作来分出胜负。因为高手都知道，对方摆出架势以后，接下来要出什么招式。如果找出对方的破绽，一方就会摆出破解、攻击的招式。如果对方看到这一点，马上就会换招，想办法躲开对手的攻击，同时还要找出破解的招式，反击对手……如此循环反复。

这样的打法虽说不“精彩”，但是比交手更危险，更耗费精力。

懂得武功的人，一眼就会看出其中的奥妙所在。然而，狄青和那些士兵哪里懂得这些？只是看着有趣而已。

此时，狄青一方胜得糊里糊涂，而山寨一方却是冷汗直冒。他们知道这人应该不是厨子，乃是天下少有的内家高手，山寨中人若是单打独斗，无人是他的对手。此时，寨主正要开口认负，交出军饷以及劫军饷的两人。不料，军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寨主闻听此言，脸色大变。

狄青道：“我们已经获胜，你们也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吧。”

此时，那个寨主道：“狄将军，按理说你们比武获胜，我们应该连人和军饷粮草一起交出。可是目前我只能交出军饷粮草，人却不能给你们了。”

此言一出，狄青和众将士们都是恼怒不已。

狄青毕竟是全军统帅，他沉住气，问道：“这是为何？我们不是讲好了吗？如果我们取胜，你们必须交出人和军饷粮草，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寨主道：“刚才军师告诉我，他们两人见性命难逃，已经偷偷溜进了山寨中的禁地。”

狄青道：“什么禁地啊？都是骗人的鬼话。如果你们再推脱，我就率军大举进攻，荡平你们山寨！”

寨主无语，目视军师，军师道：“狄将军，我们说的千真万确。后山中确实有块禁地，可是有进无出啊。凡是贸然闯入者，无一生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此，山寨中人无一敢入。”

不止他们，属下的那些喽兵们也纷纷点头称是。

狄青见此情景，知道他们所言不假。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将军饷全数奉还。我要带人进入禁地，无论如何也要找出他们。”

寨主闻听此言，大惊，道：“将军不可，那里凶险之极，贸然闯入，恐怕凶多吉少啊。”军师也在旁边相劝。

狄青当时正值壮年，胆大如虎，一向直来直去。何况，他又有王命在身，身不由己。

寨主见劝不动，于是说道：“既然将军心意已决，我也不能多说什么，请多带些人手随我来。”

于是，狄青点了一千名精壮士兵。其中2人负责运送军饷，剩下的8人随他进入山寨禁地，搜索朝廷钦犯。

他们来到禁地旁边，见这里是一片树林，里面道路曲折、杂草丛生、落叶积蓄。而且显得阴森森的，透着阵阵寒气。无论是山寨中人，还是狄青手下的士兵，都感觉不寒而栗。

狄青他们没敢贸然进入，而是到周围看了看。树林周围都有铁丝网环绕，而且立着很多标有“山寨禁地”字样的木牌。似乎经过风吹雨淋，显得异常陈旧，而且还带有不少尘土，看起来时间不短了，不像是刚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