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快快逃离(1 / 1)
《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傅林很少跟这种人打过交道,就想起了古人说过的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意思是同类的东西常聚在一起,志同道合的人相聚成群,反之就分开。既然自己跟这样的人不是一路人,就应该趁早分开,省得让自己感到不自在。可是,还没等他对胡亚莉开口说要离开,这时,胡亚莉的手机响了,老板马上要她回去接待一个客人,所以,她接过电话,便要告辞。
傅林没见这富婆时,还以为这富婆肯定会有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可是,一见面才知道这富婆不过是个腰缠万贯的郊区农民,十分地粗俗和无聊,所以,就想跟胡亚莉一起离开。可是,胖女人却说,“急啥急,还没来得及认识呢,咋就要走呢,不行,要走也要吃过中午饭再走。”胡亚莉也说,“你又没事,急着走干嘛?”这样一说,搞得傅林也就不好再执意要走了。
其实,傅林也看出了胖女人想让胡亚莉赶快离开,好跟傅林单独在一起说话。所以,胡亚莉一走,胖女人就对傅林说,“既然你是作家文人,肯定比平常人知道得多。那我就问你两个问题。别看这问题简单,可是,我问过多少人都没人能回答。”傅林心想这种人能提出什么新鲜有趣的问题,就用揶揄的口气说,“有些问题看起来简单,但回答起来就很难。比如说为什么1+1要等于2。”胖女人说,“这个问题就太简单了,不值得一提。我要问的问题是为什么现在社会上当老板挣大钱的都是没上过大学的人,而大学毕业的人只能给人家老板当马仔?”
这个问题傅林还真是没有注意过,但他觉得不能让人家把自己给问住了。他想了想,说,“因为当老板的人一开始都是吃苦创业,甚至是白手起家,多年打拼才当上了老板。可是,现在的大学毕业生都是十年寒窗从学校里出来的。他们学的都是书本知识,既没有社会经验,也不懂得艰苦创业。所以,他们只能给当老板的人打工当马仔。这样虽然不能像老板那样能挣很多的钱,但却能安安稳稳,不用吃很多的苦,也不用担风险。再说一个大学生刚毕业,既无资金,又不肯吃苦和冒险,所以,他们很少有人直接创业,而是找个公司先干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创业。”
胖女人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的孩子们都挤着抢着要上大学,可是,大学毕业了还不是一样地要打工找工作,既然这样,人们干嘛非要去考大学上大学?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
傅林说,“上大学有显性和隐性两个方面的好处。显性的好处是上过大学的人能很容易地找到工作,而且是比较好的工作,以后提干和升职也比较容易。隐性的好处是知识面比较广,思想先进,看问题所站的高度也不同。再是,你在大学里会交到许多的朋友,这些朋友在毕业一些年之后,可能会是各单位的精英和领导,作为同学关系,你在遇到困难时,可以找他们帮忙。”
胖女人听傅林这一席话,很是佩服,说,“你说得好。你是我见过的真正有学问的人。”然后说,“你坐着,我拿两样宝贝让你看一下。”说着,便进到屋里,拿出了两个小木盒出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然后,把盒中的一个沾有一些泥土金黄色的东西递给傅林,说,“这是我在几年前在孙家湾买来的。”傅林知道唐大明宫遗址就在孙家湾村边,就说“你怎么跑到孙家湾去买这玩艺?”胖女人说,“我娘家就在孙家湾。”
傅林知道女人是要让他看一下眼前这古董。傅林把这块长方形的金黄色的金属看了好一会,显然,胖女人是把它当了黄金,但是,傅林除见过于小兰的戒指和项链之外,对黄金还不是非常地熟悉。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块铜,不可能是黄金,虽然上面沾着一些泥土,但也绝不是古董。他对胖女人说,“这既不是黄金也不是古物。”胖女人马上说,“不可能吧,我可是当面看着人家考古队的民工从地里挖出来的。要不,我不可能把它买过来。”
傅林问,“你花了多少钱买过来的?”胖女人说,“人家开始跟我要五百元,可是,我一直跟他们讨价还价,最后,掏了两百元买来的。”傅林说,“你上当了,这是那些人专门做样子让你看的。听说黄金可以用牙咬出印子,可是,这东西你能把它咬出印子不?”胖女人摇了摇头,说,“咬都咬不动,别说咬出印子了。”傅林说,“所以,它就不是黄金。如果是铜,那它就会生锈,如果是唐朝的古物,它会生出很多的铜锈。可是,你看这块铜物上,光光亮亮,一点铜锈都没有。”
胖女人骂了一句,“日他妈,还真是把老娘给骗了。”说着,又从另一个木盒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瓷碗。傅林把小瓷碗反复地看了半天,小碗上沾满了泥土和锈迹,让傅林根本就看不出是不是古物。但小碗上有许多雕龙图案,碗底还有一个正正方方的印章。印章上有四个字,字是采用篆体,其中有两个字是“乾隆”,但另两个字傅林看不出来,像是“宝物”又像是“赏物”,或许两者都不是。
傅林问胖女人,“这东西你花了多少钱?”胖女人说,“人家开始跟我要五百,可我一直给他压到了一百五十元。”傅林说,“到底这是不是古物,我看不出来,但是,这碗底的字是篆体,让人感到疑惑。中国的文字最早是甲骨文,用在夏朝、商朝和周朝,秦朝统一文字时用的就是篆体。到了汉朝改为隶书,三国时代用的是楷书,宋朝用的是宋体,清朝时用的是小楷。所以,我觉得这小碗上的印章不应该用篆体。”胖女人骂道,“日他妈,又把老娘骗了。看样子,人没有文化就老是吃亏上当。”说着,便把那两东西收拾起来,装在了木盒子里。
胖女人又说,“你别见笑,我这人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就喜欢跟文化人交往。”说着,便例举了好几个本市文化名人的名字。傅林就不无嘲讽地说,“可以看得出你这屋子里又是名著又是名画,很雅致很有品味。”胖女人以为傅林真地是在夸赞她,就说,“这是我让在制片厂工作的一位亲戚帮忙设计和布置的。其实,那些书我连一本都没看过,也看不懂。”傅林当然知道这是有钱人的一种附庸风雅,想用这些东西装点门面,显示自己时尚不俗和与众不同。
胖女人开始带着傅林楼上楼下地参观。楼上楼下三层楼里只有一二层住着人,其它屋子都是空着。傅林就问,“空着这多的屋子,怎么不租出去?”胖女人说,“过去出租过,可是,那些山里来的人不懂得规矩,随便给你吐痰,擤鼻涕,吵吵闹闹,让孩子随地大小便,把个院子弄得脏不兮兮,乌七八糟,后来,我躁了,把他们都给赶走了。”
最后,胖女人把傅林带到了二楼的卧室里。卧室挺大,十分豪华。地上铺着绿色地毯,中间是一张大床,上面覆盖着色彩鲜艳的锦绣绸缎,闪烁着富丽堂皇的亮光。光是看这床上的物品,就知道这胖女人到底有多富。胖女人又打开墙上的壁柜,里面挂放着密密麻麻的各季高档时装。床对面是一个精致的仿古式的化妆台,上面摆着各种各样十分精致的瓶子。化妆台的旁边是一台29英寸的大彩电和一台dvd碟机。
在傅林的印象中,女人是不会把男人带进自己的卧室。这会很容易给男人一种暗示和错觉。而且在每个人的心目中,都会对每项事物有着自己的思想观念。这种观念就象是一种守则,向你表明什么事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哪些事是你应该去做的,哪些事是你不该去做的。而对于胖女人把他带进卧室,他就觉得很是反感,感觉胖女人是在引诱他。如果是一位年轻貌美,情趣高雅的女人带他进到卧室,他也许会求之不得,乐不可支。可是,粗俗的女人给人的气息和感觉就不是清新爽快,而是让人腻歪倒胃口,所以,她的卧室再精美豪华也让他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他想马上从她的卧室里出来。可是,胖女人根本没注意到傅林的表情,反而拿出了两盘粗俗的光碟问他想不想看。傅林赶忙说,“不看不看,无聊透顶。”想必这话让胖女人能听出话音。可是,胖女人把一盘歌曲光碟装进了碟机,打开让傅林听歌,而且还一边看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那声音简直就是鬼哭狼嚎,可是,胖女人却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真地就跟电视屏幕里的歌星一样。
傅林实在是不想在女人的卧室里呆着,可见胖女人并不想马上离开,就只好站在靠门的地方朝着外面张望着。女人一边吸着烟一边站在傅林的旁边,说,“听胡亚莉说你老婆常年有病,把家里整得现在还没买新房呢。”傅林不想和胖女人谈论自家的事,就说,“是的,不过,旧房也能住。”胖女人说,“到底不一样,你没住过新房,体会不到住新房的感觉。你没见城里的居民就是省吃俭用借钱贷款也要买新房。再说,人这一世,该享受的也得享受享受,要不,生活着一世也真是太冤屈了。”
说起于小兰,傅林只觉得心里有一万个不满意,可是,跟眼前这个胖女人一比,就觉得她们两人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可谓是天壤之别。所以就想:我就是跟于小兰住旧房,都不愿跟她去住新房。于是,就说,“人只要生活得高兴,住旧房新房都算不了什么。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住草棚茅舍都是快乐的,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住洋楼别墅还是高兴不起来。”
胖女人说,“那也是,不过,别人都住上了新房,你老是在旧房里住着,也会感到不舒服。”傅林说,“每个人都想买新房,可是这也要看经济情况,不能为了买新房去牺牲或降低生活品质和质量。”胖女人说,“那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听说你们厂里的人差不多都买了新房,只有你们家还住在旧房,啥时你们家要买新房缺钱,就朝我借,我不是说大话,三万五万,对我来说就不算啥。”说着,便把一只胳膊搭了傅林的肩膀上,脸上绽放着那种厚颜而放肆的笑意。
傅林当然知道胖女人的意思,但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壮实而粗俗的胖女人,特别是她身上所散发的那股浓重的烟草味。他似是而非地冷笑了一下,说,“行嘛,等我买房了,再来找你借。”说着,便把胖女人的那只粗壮的胳膊推开,把脸色一沉,说,“不好意思,我该走了。”说着,便直接出了卧室,朝着楼梯口走去。
走出那栋三层小洋楼,傅林就像逃离了监狱一样,心里老是有种没事找事,庸人自扰,自讨没趣和伤情败兴的感觉。这也让他感到男女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似乎神秘微妙,实际上却是直白而明确。他心里非常地沮丧和生气,觉得胡亚莉怎么会把这种低俗丑陋的女人介绍给他,也真是把他傅林看得太卑贱低下了。
骑车进到了市区里,傅林仍觉得心里有股气憋着散不出,就来到了一个电话厅前,给胡亚莉打电话。可是还没等傅林开口,胡亚莉就说,“怎么搞的,我在时看你们俩人还好好的,我一离开,你们就出事了。刚才,孙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你是个感情骗子,伤害了人家的感情,把人家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我还说给你打电话呢,看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傅林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亚莉,我事先都给你说了,我跟她认识是想了解一下她这种人的生活,为写东西积累一些素材。可你猜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把我带到她的卧室里,让我看那种光碟,还要我跟她亲热。要说她真是年轻漂亮,惹人疼爱,我也不会让人家丢脸扫兴,可这人实在是太俗太丑,让人连一点好感都没有,你说我能跟她一起相好吗?”
胡亚莉愣了一会,说,“原来是这样。”然后又说,“傅林,你放心,我对你还能不了解,算了,她就是这人,离了婚,孤独一人,又正值虎狼之年,整天猴急猴急的,话里梦里都是男人,今天见到你,自然是不会放过你。她老是觉得只要有钱,男人就会围在她身边转。其实她根本不懂,好男人就不招示她,是跟她套近乎的都是想算计她的钱。算了算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个年轻漂亮一些的。”傅林却说,“算了,我也不让你介绍了。”说完,便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