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65章、发饰(一)(2 / 2)
“你这脸红得怎么上学呦?”顾华钟举箸笑道,扭头看着正手擦着围裙的保姆说道:“虎妞这脸红得跟苹果样,也好,今年虎年!小老虎就得红一点!”
顾修韵早过了撒娇的年纪,她“嗨呀”一声,仰起脖子干完了剩下半杯,带着两分醉意回道:“不就是周一早课?逃就逃了呗。”
“幺儿在看你敢这样说?讨教训”顾华钟无奈说道,毕竟住小儿子家里,当着面惯大了老顾家这代唯一的女孩,但惯着不是顺着,总得有个度。
顾修韵眼角余光瞥到老妈要下楼了,又是逃课又是早上喝酒,抓住就没完了,她慌忙抓了块酥饼塞到嘴里,含糊道:“那我走了噢。”
“急什么?叫李洁开车送你上学,李洁啊?李洁?”
“不了,我自己骑车去!”听到是要坐老妈的车去,顾修韵跑更快了。
孙妈没拦住几乎是夺门而出的顾修韵,担心道:“虎妞这早上就这么虎,我叫小张跟跟?”
“她一个大姑娘,上月起十七了,磕着碰着能怎样?由她去,别碍着小张又站岗又跟梢的。
骑着她那辆永远都崭崭新的自行车上了路,顾修韵骑得快极了,在军区大院里光几百米就喊了声“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等过了大门“军事管理区”的牌子,她才算松了口气。
借着酒劲,顾修韵越蹬越快,风吹过她热地发烫的脸颊,穿梭在车流中,她才不拨铃铛,任那些挂着军牌、白牌的紫旗车喇叭按得震天响,骑得快乐了,她索性脱了外套一裹往肩上一搭,放单手骑车,红发夹束着的马尾辫替她跳起舞步,不需要伴奏,她自己唱便是。
“茂木生长,争取三寸日光,公平公正。
谢渔人送我出港,热气球高高在上。
一旦前行,无暇左顾右盼。”
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扰了多少台坐着联盟政要的轿车,顾修韵丝毫不怕甚至还想唱得更大声些,她胸前佩着龙大的蟠龙校徽,这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再者说,她还是自己靠脚发力,没浪费燃油配额嘞!
清一色刷灰白黄色的复兴楼匆匆掠过,这些经过现代改造的六层公寓楼去掉了老式楼的土黄呆滞,城区统一规划后,额外添上的花景阳台令整个街道都变得爽朗悦目,每当人们经过这里,都会深深感到重建中的联盟那股蓬勃朝气,当然了,朝气更多来源于观日区里十数万高校学生。
绕过环岛,顾修韵向玉藻区的交界桥骑去,以此为分界点,后面的九一路都是军校,从前面的凤仪路开始,全是普通高等院校。
顾修韵开始按铃铛了,“铃铃铃”地甚是响,她可是不是为了提醒车辆,而是为了提醒人!看,骄傲的龙大学子来了!第一女子师范学院的尼姑们速速让开!现代了,以三千年前第一帝国时期的女装为蓝图设计校服,最后整了个长袍大褂的尼姑服,多屑哦。
你看军校里那帮和尚才隔了一条街都不来!
顾修韵哈哈大笑,颇为悠游地过了女子师范的校门,这副飒然模样惹得无数人侧目,她毫不避讳地解开衬衫两颗扣子,瞧看最顺眼的附中学妹吹了声口哨,回头之际摸了把人家脸蛋,浑然不顾人家那是错愕还是娇羞模样。
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看的是都市言情小说。顾修韵一双丹凤眼弯得月牙似地。
过了凤仪路,转到景海路,街角处稍向前百来米就是观日区通向玉藻区的交界桥,人流熙攘,顾修韵酒劲也散地差不多了,推着车与一群龙大附中的中学生们一道右拐过马路。
在这群还十四五岁的孩子里,高了她们一个头的顾修韵自然显得极为瞩目,但联盟的中学生们普遍特征是心无旁骛,尤其是个个立志去隔壁龙大的龙大的附中学子,彼此都抱着书,不肯放过一丝时间。反正交警指挥下,这年头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顾修韵凑到某个脸蛋圆嘟嘟、鼻梁间喜庆点点的少女后边,侧耳听着她背诵的课文,不觉怀念起当年她还是中学生的苦读生涯。
万恶的填鸭式教育,顾修韵想到,然后默默给这个学妹鼓了把劲。
右拐直走三百米,即是景海路5号,著名的龙山大学。它以三座高低不同的奇峻石碑为校门,远望如同笔架山,三座石碑分别刻有“博雅、明思、力行”。
龙大的前身为战前联盟公认首位的天京大学,从帝国至联盟的四百年间走出无数英才。战争爆发前,天京大学师生便全部转移至龙山地下城内,也因此改名为龙山大学,尽管今时今日总体而言不免大为缩水,但校门笔架石碑和前联式的行政楼、图书馆依然不曾改变,它的尊崇地位也不曾改变。
没有校门不代表谁都可以进,虽然顾修韵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翻包出示证件,但校门口警卫可不会与她展开一场民主与体制的激情辩论。某种意义上来说,国防部那个傻子上尉还算聪明的。顾修韵过校门时想到。
由于周一缘故,校园内行人许多,顾修韵又开始了在军区大院时的那种应答,不同的是,在家里那旮旯她实在没法和一众见过自己小时候追打他们崽儿的叔啊姨啊摆谱,但在学校可以。
但没必要。
顾修韵矜持而不生疏地和每一个打招呼的同学致意,作为刚入学就实力主管了文学社这种风云社团的狠女,认识她而她不认识的人多的要命。
正在琢磨口诛笔伐批判下早课这种陋习的顾修韵,听到了两声喇叭,她回头间忽略了车上的人,也忽略几声故作扮熟的“顾妹~顾妹。”
她直接报以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