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终还是分离了（1 / 2）

半年时间，足以精神病院所有的护工都知道，肖凛格外依赖苏婉。

肖凛失控的时候，苏婉会不顾危险紧紧地抱着他、哄着他。他拒绝见人的时候，苏婉会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敲他的门，在门口陪着他说上一整天的话。

为方便照顾肖凛，苏婉干脆在他的特殊监护室内铺了一床被子。

肖凛很听她的话，每晚睡前乖乖服用思诺思，睡一个好觉。就算偶尔闹脾气想将药丢掉，一接触到苏婉生气的视线，他也只好乖乖听话。

可他不知道，每当他露出委屈和瑟缩的表情，苏婉就是一阵难过，她宁愿肖凛还是当初那个毒舌傲娇又容易害羞的少年。

沉沉黑夜毫无预兆的响起一声闷雷，白光划开夜幕，拉下一场声势浩大的雨。

苏婉被惊醒后几乎是立即寻找肖凛，却看到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挨在墙角，双手捂着耳朵眸中满是恐惧不安。

“肖凛！”苏婉扑上床，将被子都盖到他身上，然后连同被子一起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她一边轻抚肖凛的头发，一边柔声安慰道。

白光骤闪的那一刹，映照出肖凛毫无血色瘦弱不堪的脸庞，漆黑的大眼毫无神采，仿佛被人生生挖走一般空洞。

“苏婉。”他轻轻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

“我在，我在。”苏婉连忙回应他。

“我被雷声吵醒了，没有偷偷丢药。”他抬眸看她，眼中有了焦距，竟有些希冀和忐忑。“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不要离开我。”

肖凛的病情反反复复，却变得格外的脆弱和敏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会说出央求苏婉留下的话，仿佛是预料到她随时都要离开的事实。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这里陪着你。”苏婉只好拼命地安抚他。

似乎稍稍安了心，肖凛的身体不再颤抖地这么厉害了，而是轻轻地靠在苏婉的颈窝中，阖上眼睛，语气中带着几许怀念。

“苏婉，最近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都是有关你的。”

“什么事？”心下涩然，苏婉紧了紧他身上的被子，两只手将他环抱住，这才问道。

“我想起之前打雷做噩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抱着我。那天我分明锁好了门窗，可你还是能偷偷溜进来。”肖凛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笑意，似乎是在深切追忆。

“怕你会嘲笑我，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那天晚上我梦到我妈妈了。”

她当然知道，也清楚的记得那天肖凛俯在她腿上，流着泪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妈。

从那时起她就想，世界怎么会这么不公，有人一辈子都有父母的宠爱，有爱人的体贴，还有朋友的关怀，可肖凛却一无所有。

“那天你给我唱的歌，可不可以再给我唱一次？”

肖凛轻轻扯了扯她的小指头，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乞求。

“好啊。”苏婉故作语气轻快地答应，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哼起那天晚上的曲子。

温软轻柔的声音在病房内响着，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能让人安定下来，连雷声都不再恐怖了。

被抱在怀中的肖凛心满意足，黑暗中眼角却不自觉地滚落一滴泪水，悄然砸在了苏婉的手背上。苏婉的歌声一颤，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下去，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早已濡'湿一片。

肖凛在她的歌声中睡着了，苏婉就这么抱着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等到天亮。

如果可以在这里呆一辈子就好了，她不会有任何怨言。怀中的男孩已经孱弱不堪，连哭泣都怕失礼，他要如何接受自己也抛下他的残酷现实。

脑子混沌了一夜，雷声和雨声不知何时停了，病房内渐渐亮了起来。

苏婉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极其小心轻柔地让肖凛躺在床上，生怕会惊醒他。

手指眷恋地划过他的眉宇，划过他的眼，他的睫毛、鼻子和嘴巴，唐玉斐细细地勾勒着他的脸，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他早就不像半年前这么漂亮啦，可他永远都会是她的小孩。

肖凛没有让她失望，他善良真诚，努力信任她对她敞开心扉。虽然很难，可是他一步步朝着自己想要的做了。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一些该有多好，她一定不会让他受这么大的折磨，他会是她最闪耀的星星。

苏婉收回手，悄然下床，打开门出去了。

精神病院内还是一片安静，有护工打着哈欠路过，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苏婉同样报以笑容。

她走到信箱旁，熟练地从底下抽出这周最新到的报纸，两条巨幅新闻占了中间最大的版块，黑体字巨大醒目。

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苏婉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了这两篇报道，这才缓慢地将它撕成了碎片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