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铁血（1 / 2）
据说，希腊传说中。
在宙斯分配给众神的权力中，赫卡忒享有特殊的地位。
这位女神并不明确地属于天神或者地神，她代表着某种游戏、快乐和偶然，代表着命运的随机性。
同时，祂专管妖魔鬼怪和冥土的亡魂。
同时还是魔力和巫术的保护神，她的名字在咒语中到处可见。
而一到月夜，祂会经常在妖魔鬼怪和三头狗的伴随下，出没于三岔路口和坟场。
因此，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人们总要在三岔路口用蛋和鱼向祂献祭。
这就是当初那份罗马公教东南亚主要人员名单中附上来的关于‘赫卡忒’这个名字的资料。
陈鹿思当然看过。
虽然因为这个罗马公教东南亚事务最高负责人几乎没有露过面，这些资料大多都是浮于表面，随便哪个搜索引擎都能找到的套话。
但权柄能力的源典，恰好是越浮于表面的元素，越能成为赋能者最主要的能力。
因为人尽皆知，往往代表着所接受的思潮也是最多的。
夏钺的巨蚁权柄，显性的大力神以及隐性的相信自己能做到，就分别代表着他权柄能力源典，那篇寓言故事中最重要的几個元素——有志者事竟成，勇敢，以及大力神。
当然，持之以恒或许某种程度上，也在他身上体现了。
因为夏钺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强的。
而司雨洁的权柄能力秋神蓐收也是同样的道理，两条龙就是她权柄能力源典最显著的元素。
齐彭，吴斌等人的能力，也都是来自于各自源典中最显著的元素。
大多权柄能力其实都遵循着这么一个特点。
真要说例外。
陈鹿思的权柄能力反倒是个例外。
因为无论是斩击，幻魂还是钟表男，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联系，也没有类似的源典可供参考，这也是司雨洁，夏钺，姬莘等人一直搞不明白他权柄能力到底是什么的缘由。
因为当每个人的权柄能力，都能根据源典猜到七七八八的时候。
陈鹿思那种根本没有源典，而且跟绝大多数源典对不上，甚至连相近源典都没有的权柄能力，绝对是个异类。
毕竟部分的权柄能力哪怕准确的源典不明，那也总能找到相似的传说，从而交叉求证。
但陈鹿思的权柄能力却跟他的家乡……甚至跟他家乡所在的整个城市的所有传说都对不上，这确实让人无从下手。
不过，像他这样的异类并不多。
大多数人的权柄能力，都能从名字猜测到其最显性的能力。
区别无非是强弱之分。
比如此时此刻。
陈鹿思看着周围的乱葬岗，以及眼前的三条道路，基本就已经确认了出手的人是谁了。
因为坟地，道路，毫无疑问是赫卡忒，古希腊神话中道路女神传说最显性的元素。
而且……对方也已经出声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陈鹿思先生。”
声音在乱葬岗回响着。
而隐隐约约传来的狗吠仿佛在应和着对方的话，让人分不清声音传来的具体位置。
当然，对方既然敢出声，那估计就算能依靠声音得知具体位置，也不可能找到对方。
“不得不说，你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啊，我本以为，国境线，天策商贸，法院三处位置一起施压，能让你们天策府的战力捉襟见肘，甚至疲于奔命，最后导致三处地方都起火，彻底崩溃呢。”
赫卡忒带着些许钦佩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大胆……只在帝都留下三个天策，最重要的是，你一个人，竟然真的挡下来了以吴斌为首的旧时代高级赋能者。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姬莘等天策此刻应该在国境吧？如此多天策一同出现，卡伦·奥廷和施奈德估计要悬了，至少国境线那边要失败了，两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以个人武力，弥补高级战力数量不足，还真有夏钺的风格啊。
而且你比夏钺更直接，权柄能力也比巨蚁更莫测……某种控制时间的术式，道教的符篆，超强的体魄，能打断高级别赋能者的术式和权柄能力，甚至还能喝退你们名俗传说中的太岁。
我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想给你鼓掌！真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姬莘在夏钺死后风雨飘渺的时候，还敢推进公诉，要换作我，有你这样的战力，我也敢，毕竟我光在旁边看着都快高潮了，更何况是和伱朝夕相处的姬莘。
……比夏钺更好控制，比夏钺更直接，权柄能力比夏钺更莫测，甚至模样也比夏钺帅。
所谓的依仗，不外如是。”
“……”
陈鹿思面无表情，只在在听到天策商贸的时候，表情微微动了动，仰起了头。
“你看，目光都那么符合我对强大之人的想象。”
赫卡忒似乎注意到了，轻轻笑了笑：“真的不愧是这次公诉中，天策府最重要的依仗……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天策商贸也在我的计划中？
哦……也对，抱歉抱歉，这好像确实挺出乎意料的，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你们国内的旧时代高级赋能者会来帝都，我们罗马公教为了面子选择强行入侵你们国境，继而双点开花，确实是你们能预想到的最差结果了。
而本我那批人，怎么想也不至于失心疯跟我这个罗马公教的圣棺骑士扯上关系，毕竟他们想要的不是没有夏钺，也不是什么天策府解散，他们想要的一直是脱离黄泉主流，得到真正的自由，这么想确实不至于干些什么。
而我说服他们和我合作……也确实是花费了不少口舌，甚至付出了不得了的代价，一枚传国玉玺啊。
这估计确实不在你们的预料之中。”
陈鹿思：“……”
“不过，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事情总会出乎意料。”
赫卡忒发现陈鹿思沉默，再次轻轻笑了笑，只是这次更加张狂一点：“你说对吗？陈鹿思先生？”
陈鹿思提起了右臂血肉扭曲而成的刀刃，微微侧头，似乎正在寻找什么。
“当然，你身处这里，还说明了另一个道理，那就是——当某些事，只能依靠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只要解决这个人，那接下来局势就要崩坏掉了，比如夏钺突然死亡。”
赫卡忒丝毫不介意，声音依旧四平八稳，仿佛只是带着笑，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说对吗？陈鹿思先生？”
陈鹿思突然问道：“……你很得意？”
“不不不，我不得意。”
赫卡忒闻言，虽然否认着，但轻笑却依旧在坟地里回响着：“我怎么敢，我刚刚可是亲眼目睹你出手，事情已经变得麻烦了，至少有一处地方，要失败了，而且帝都这边也远谈不上成功，毕竟那些旧时代高级赋能者的胆子估计都被你吓破了。
而且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困住你，只能说阻碍你一下……你看到面前的三条路了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
陈鹿思面前三条路，尽头忽然亮起了微光。
接着。
伴随着空间扭曲。
陈鹿思熟悉的画面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法院门口，吹陀沙滩，以及……天策商贸。
“这三条路，分别通往正在进行公诉的法院，正在阻拦我们罗马公教圣棺骑士的吹陀沙滩，以及可能正在被本我袭击的天策商贸。
法院，没有你的情况，哪怕只剩下吴斌和齐彭两个人，估计也能畅通无阻，更何况加上我。
天策商贸，司雨洁很强，但本我将所有筹码压上去的情况下……估计也就能挡住一会。
而吹陀沙滩无疑是最轻松的，那里天策最多，不过估计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结束，毕竟卡伦·奥廷和施奈德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确实不够完美，毕竟本来可以更加有趣的，如果你们没有孤注一掷的话……现在第三条路估计你也没兴趣去选了。
那么现在就剩下两条路，你可以随时前往两条路尽头的任何一个地方，虽然路途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但应该还来得及挽救一处位置。
这算上已经被你们控制住的吹陀沙滩，二比一，你们也算是胜利了，了不得的胜利。
当然，你也可以前往吹陀沙滩，跟那里的天策汇合，通知他们后兵分两路，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你走得足够快。”
赫卡忒说到这，忽然微微拔高声音，狗吠声也越发急促：“哈，游戏、快乐和偶然，命运的随机性……总之那么迷人啊。”
“请做出你的选择吧，陈鹿思先生，我跟你保证，每条路的尽头，肯定会通往目的地，毕竟我在你们国内发动权柄能力，可不简单，甚至要依托于昆仑，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夏钺。
而罗斯教会卡捷琳娜的教训，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你们常说的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君子不立危墙，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并不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请做出你的选择吧，好好享受吧，无敌的陈鹿思先生。”
“……”
“……”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后。
赫卡忒的声音便消失了。
甚至连狗吠都消失了。
苍白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投下阴森的影子，洒在乱葬岗上。
微风拂过陈鹿思。
而远处三条道路的尽头仿佛触手可及。
但可以预见，这一切都是假象。
作为跟岔路有关联，权柄包括主管三岔路口，形象是三头三身六臂，分别向着三个不同方向的女神。
估计无论哪一条路，都不会好走。
聚灵破坏异境？
陈鹿思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稀疏的云层。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异境，某种程度上，甚至不是赫卡忒权柄能力延伸出来的异境，而是她权柄能力源典……真正的赫卡忒女神，居于昆仑，释放出来的异境。
他无论凝聚多少灵，估计都无法破坏这个异境。
赫卡忒可以置身事外，离开这个异境，估计就是因为这一点。
很显然。
夏钺将长生女神为首的昆仑神系捶回去后。
作为目前昆仑神系中唯一保持活性化的神明，对方比预想中还要来得强大。
强大到，陈鹿思如果想要找到异境的源头，最后就会对上神明。
估计就是因为这点，赫卡忒才敢在那种情况下出现，才会如此有信心。
眼前这条三叉路，肯定能通往目的地，这是她权柄能力源典……真正的赫卡忒女神的特点。
这点毫无疑问，但耗费的时间，肯定无比漫长。
最重要的是。
肯定会来不及。
所以无论陈鹿思怎么选，都会后悔。
如果选择了天策商贸，那公诉毫无疑问会失败，整个天策府会面临危机，甚至于法院外的天策府中坚成员，项怡唐语都会死去。
而选择法院，那司雨洁的女儿，就会落入本我之手。
本我会直接开辟新的黄泉，让国内本就复杂的赋能者圈子再增变数。
事实上。
如果没有大胆的战力分配，估计吹陀沙滩那边也会出现问题。
只是到时候面临抉择的人，估计就不是陈鹿思一个人了，还会加上留守在帝都的姬莘等人。
而最后，陈鹿思无论怎么选，都会造成天策府事实上的崩坏，或者第三大队的崩坏。
但……他不会选。
因为，他也在等这一刻。
命运的随机性？
“……”
陈鹿思重新看向前方，然后缓缓吐出口气，慢慢举起了右手。
本来扭曲成刀刃的血肉迅速回笼。
接着。
他轻轻一握拳。
那系在他手腕上，飘荡的细线瞬间绷紧，并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微光越来越亮。
折射的光芒。
照亮了一张冷酷如铁的面孔。
“……抓到了。”
伴随着声音响起。
陈鹿思投射在身后的影子，骤然人立而起，化作身穿白裙的小姑娘，微微仰头，沿着细线，瞬间消失。
同一时间。
千里之外。
昆仑之上。
轰隆。
轰隆雷声，突兀响起。
而留在昆仑山附近的昆仑成员，忽然全都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天空中，白芒乍现！
接着，痛苦怪异的尖叫，突然响彻整个山顶！
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同时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
法院门口。
陈鹿思消失了。
……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了。
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而取而代之的是，是一个拥有一双碧瞳的女人。
所有人都懵了。
而那女人出现后，就直接自言自语了起来，仿佛正在跟陈鹿思对话一般，让他选三条路。
法院，吹陀沙滩，第三大队总部天策商贸！
当听到赫卡忒说出那句‘请做出你的选择吧，好好享受吧，无敌的陈鹿思先生’。
所有人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瞬间……肝胆欲裂！
被拉入异境了！
陈鹿思被拉入异境了！
确认这一信息后。
所有天策府成员全都站了起来！瞪向背对着自己的赫卡忒，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而赫卡忒面前的吴斌则骤然放松了下来。
远处的齐彭，也骤然停下了脚步。
只不过。
吴斌放松过后，紧跟着升起的便是恼怒。
他看向赫卡忒，无视周围天策府成员的目光，恼怒问道：“你刚刚就看着？”
“我也没想到我们的陈鹿思先生会那么强，而你们那么不堪一击啊。”
赫卡忒丝毫不介意，轻笑道：“我刚赶来，就看到你在喊救命。”
“……”
吴斌闻言，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呼吸急促，恼怒更甚了。
“行了，我也是帮你减少竞争对手。”
赫卡忒环视一圈，接着道：“这下你不用和别人竞争了，昆仑神系一定有你的位置，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
听到这话。
吴斌脸上的恼怒终于消失了，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履行承诺？还有陈鹿思会不会破开异境？当初师范大学的事我也听说过。”
“等这次的事彻底完结吧，毕竟我彻底控制昆仑也需要时间，至于陈鹿思会不会破开异境……”
赫卡忒露出讥讽的表情：“你以为我是罗斯教会的卡捷琳娜？还是说你以为那是我构筑的异境？”
吴斌闻言，彻底放松了下来：“……神明吗？那你让他选择其中一条路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赫卡忒勾起嘴角：“赫卡忒是道路女神，肯定会给出正确的路，但过程会遇到什么，具体要走多久，能不能走到目的地，那就不好说了……过程大概率会很有趣。”
“……”
吴斌明白了，轻轻摸了摸脖子，看着刚刚陈鹿思站立的位置，露出残忍的表情。
对方已经完了。
赫卡忒说完后，忽然又转过头去，看向远处的齐彭，笑道：“齐彭，别跑了……你还想不想活下去了？”
远处。
齐彭当然也听到了她的话。
所以这会他犹豫片刻，还是飞到了赫卡忒身边，直接道：“神系中的位置，我要仅次于你。”
“那就别想了，吴斌比较劳苦功高一点，毕竟弟弟的脑袋都被砍了。”
赫卡忒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而你的价值不够大，当然，你要是能收集到足够的天罚武器，我可以考虑一下让你成为高位的神明。”
齐彭沉默片刻，回道：“……成交。”
另一边。
听到几人旁若无人，仿佛交易一般，交易着昆仑神系的神位，在场的天策府中坚成员，警备军瞪大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着，快要气炸了！
所有人，都发动了自己的权柄能力。
而距离最近的天策府成员，更是直接往前，准备发动攻击的同时，盯着吴斌和齐彭，怒吼道：“……叛国！吴斌！齐彭！你们是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