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造梦者(2 / 2)
与之相对的,北原和枫任何一次不遵守王尔德的意志的行为,都会让这位画家感到焦躁与自尊被无视了的不安。
——按照萧伯纳的说法,王尔德这就是被北原和枫给宠出来的。
“你们在下面聊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北原和枫有些好奇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显得有些尴尬的气氛。
萧伯纳和王尔德齐齐抬头,看见旅行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屋顶边上,怀里抱着一团巨大雪白的天鹅。
“不,没什么。”
萧伯纳比王尔德先说了一步,也没有理会自己身边的人,只是看着北原和枫怀里的那只鸟“它应该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吧?”
这只体型庞大的鸟儿现在已经不复之前那样焦虑了,甚至已经兴奋地高高昂起了脑袋,左顾右盼着,眺望起了远方。
“没事!目前来看只是疲惫和焦虑,翅膀上没有发现伤口,应该不需要进行治疗。”
北原和枫抬起头大声地回答,手掌埋进怀里天鹅翅膀下的细软绒毛里,又笑盈盈地问它
“马上就能飞走了,开心吗?”
“嘶嘶!”别名哑声天鹅的疣鼻天鹅发出代表愉快的低沉声音,又回过头
蹭了蹭北原和枫的脸颊,得到了人类温柔而又纵容的抚摸。
北原和枫逆着对方肚皮上面的羽毛揉了揉,指尖埋在它藏在坚硬外羽下的细绒里,眼底晕染开一丝笑意“快飞吧,可别再这么傻乎乎地飞到烟囱上面了。要是没人帮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啊,笨蛋鹅?”
才不是笨蛋呢!
天鹅偏过脑袋啄了他一下,但却没有什么攻击性,反而看上去更像是亲昵。
接着,这只往来于天空与湖泊的雪白大鸟用力一蹬,笨拙地朝着前方跳去,同时在四周没有障碍物的场景里,自由自在地伸展起了自己宽阔而又厚重的翅膀。
羽毛与空气拍打出沉闷的撞击声,宽阔的羽翼扇动起透明的气流。
天鹅伸长自己的脖子,优雅而又翩然地从高空滑翔而下,落在了地面上。
不过它看也没有看地面上的两个人一眼,直接小步快跑了起来,路上不断拍打着翅膀,最后才终于重新飞起来,飞上碧蓝色的天空。
代表飞鸟的白色影子逐渐遥远,最后化为天空中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一直到最后,这只鸟儿都没有回过头。
天鹅这种生物似乎生来骨子里都多多少少有点傲气,走的时候姿态也是潇洒的,不会留恋那些萍水相逢的人类,甚至还会仗着自己被喜爱这一点到处欺负人。
不过光是看着这种洁白优美的大鸟自由地飞翔在天空上面,对于永远也没有办法生出翅膀的人类来说,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了。
北原和枫坐在红色瓦片的屋顶上,安静地看着这幅风景,眯起眼睛微微笑着。
他看着视线尽头繁华灿烂的苹果园,看着云蒸霞蔚的一片粉白,看着远处寥廓的天空,看着翡翠般的树木和淡蓝色的远山。
迎面的风吹拂而过,带着草叶和苹果花繁盛到了最极点时逸散的清香。
北原和枫低下头,看到有一只蝴蝶像是一朵掉落的花一样翩然地飞过来,落在自己的指尖,收敛起带着深棕和金黄色斑点的翅膀。
这是一只银弄蝶。
或许是旅行家今天被王尔德打扮了一身带着银色褶皱花边的蓝色外套的缘故,这种格外钟情于蓝色花朵的蝴蝶才晕乎乎地飞到了这里。
北原和枫歪过头,轻轻地弹了一下这只笨蝴蝶的翅膀,吓得对方飞回到空中,看着对方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爱尔兰,似乎天然就适合这些呆头呆脑的小家伙毕竟它们只要往森林里面一躲,它们就不用去面对那些狡猾的人类,更不用担心被人类千奇百怪的发明搞得晕头转向。
就算是遇到了人类,基本上也都是对他们抱有善意的。
当然,遇到王尔德是论外。
“所以今天打算吃点什么,王尔德先生?”
北原和枫眨了一下眼睛,笑盈盈地朝着王尔德问道“需要我单独为你准备一份午餐吗?”
“我真庆幸你在和那只天鹅相处了这么久之后还能想起来这一点,简直让我这个在底下看着的人都要感激涕零了。”
王尔德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于是带着几分不满的语调开口,接着又用挑剔的目光扫视了旅行家一眼
“还有,你的衣服袖口被那只鹅弄皱了。一个优秀的模特最好把它恢复正常,因为这是当模特的基本职业素养。”
“唔……”
北原和枫从喉咙里面发出一个微妙的音节,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王尔德,一直看到这位自负的画家逐渐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王尔德勉强嘟囔了一句,语气弱化了不少,突然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
他下意识地跑去找萧
伯纳,结果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正在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羽毛逗猫棒逗着野猫玩。
那是一只曼岛猫,看上去圆滚滚的,圆头圆脑地蹲在地面上,整只猫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看不到它的尾巴。
王尔德郁闷地撇了撇嘴,感觉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来自北原和枫的发言。
但旅行家没有急着说什么。
他只是从梯子上面爬下来,走到了王尔德面前,踮起脚尖,用力地拥抱了这个显得有些过于敏感的画家。
“好啦。”
旅行家用叹息般的语气小声地说道“不要想那么多,王尔德。”
明明这个人在分析和讨论事情的时候理性到出口的话语都近似于讽刺,但为什么平时脑子里却总是在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呢?
与其说王尔德是虚荣的,倒不如说他是在渴求永远也达不到的自我满足,以及固执地向着他人寻找对自己的认可,病态地依赖着别人对于他的反馈。
身高明明已经一米九了,但还总是习惯性地依赖他人认可的人。
“我可没有乱想。”
画家咳嗽了一声,他的声音稍微软了一点,只是依旧带着独属于他的固执“好吧,其实我没有乱想,这是很正常的想法。看看,你是我的模特……”
他含糊地说了几个单词,但没有继续下去,耳朵反而红了起来。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糟糕透顶的台词。
王尔德是最讨厌莫名其妙的“义务”的人,所以此刻也讨厌起了把所谓“模特的义务”强加给北原和枫的自己。
“这不重要,王尔德。”
北原和枫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耐心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重要的不是这些。好啦,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准备午饭,吃完饭我就看着你画画,怎么样?”
他稍微后退了一步,仰起脸,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人,橘金色的眼睛里流淌着明亮而真挚的笑意“我喜欢看你画画的样子——如果你不介意我来打扰你的话。”
北原和枫没有在这一点上哄人实际上,他的确觉得对方在画画的时候是最闪耀的。
好像这个人生命中所有的热爱,所有的热情,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理解和思考都通过颜料表现了出来。
从一开始谁也没法辨认出的斑驳色彩,到最后由光线和纯粹的美所组成的绚烂风光——就像是一个奇迹在笔尖的生长。
“啊,啊?”
王尔德因为这句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像是受不了这个直球一样慌慌张张起来,有些呆地发出了几个胡乱的音节,下意识地扭过头。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呃,很重要的事情!”
画家嘟囔了好几声,最后用看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看向了在边上专心致志地逗猫的萧伯纳,像是一阵风一样冲过去,在对方迷茫的表情下把猫抢到了自己怀里,举起来给北原和枫看,尴尬地“哈哈”笑了几声
“北原你看!虽然这只猫没有尾巴,但是我只要揪一下!那它的耳朵毛也就秃了!”
“喵喵喵喵?喵!”
一晃眼自己的猫就没了的萧伯纳默默地看了看王尔德手里的那一撮猫毛“……”
“奥斯卡·王尔德!你这个虐猫的恐怖分子给我有多远就有多远!别让我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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