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故事(1 / 2)
题记:一个人的伤心,被点破。那是多么的郁闷与无助。空间的缩小,挤压。呼吸变难。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与被套。影入眼帘的全是白。就连窗外的天空,也阴的发白。
昨天,我还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和挤满人的公车。而今天却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看着透明的液体。从瓶子中慢慢输到我的血液中。疼。
我被诊断为突发性气胸。我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它对我究竟有多大的伤害。只知道医生叫我不要动。
肺部的疼痛让我能以接受。空空的病房,只剩下一张床。我看了看那洁白的床。让我感到寂寞。刺鼻的药味,让我窒息。墙上没有一点污的迹印。如果有一副画,我也许会高兴一点,至少看着它的美丽,会想很多东西。而现实中,我脑海里也是白,白的那么恐惧。
我合上双眼,放松冰冷的双手。昏昏睡去。
醒来后,我回味。刚才在梦中经过:
走在白色的大地。然后,很多人经过我面前。每个经过我的人,脸色苍白,眼神暗淡无光。他们让我感觉恐惧在身边游荡。我很恍惚。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恐惧。在地狱?天堂?地狱怎么会是白色?天堂为什么没有翅膀?突然有一个人拉着向远方跑去,突然间她又放开了手。我醒了。
旁边的病床。多了个老人。睁着暗淡到恐惧的眼睛。面部表情沉重却夹着亲和。他盖着白色的被子。那苍老如松的手,被能救死扶伤的针插着。呆望着白色的墙壁。
我想和他说说话,可总开不了口。我很闷。我很想让一个人来陪。那怕不认识。
不自主的我,又把头转向了那老人。这次,老人却用眼睛看着我。眼神却和我同样的。孤寂。空虚。我看着他微微笑笑。他也微微的笑了。
感觉寂寞对吗?他说。
恩!没有家人与朋友。
我也和你一样。他笑。
我很茫然的看着他。瞬间。他变得那么的可怜,让我有点难受。
家人呢?我问。
老伴儿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我留恋的东西。
那你的子女?
没。
我用眼神递以歉意。一个人的伤心,被点破。那是多么的郁闷与无助。空间的缩小,挤压。呼吸变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的。
他笑。习惯了一切都在改变。
我点点头,微微的笑着。其实在我这个年纪,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也不会习惯。真的想找个人陪。
后来的聊天中,我知道他的病。高血压、糖尿病和胃癌。我原以为上天是公平的。和他的聊天。知道上天并不公平,没有给过老人幸福。只有身体与心理上的伤害。上天关了这扇门,打开那扇窗。却看见窗外有防护栏。我记恨上天对人类的安排。
红黄的秋天,不能少的是那份凄凉。每天都用药物来补充那份疼痛。每天和老人聊很多有趣的事。他告诉我,他是个抗美援朝的志愿军,他每天给我说他在战场上打美国鬼子的事。我都微笑着听。我越来越喜欢他,他对病魔的态度总是那么乐观。他给我说,人一生下来就等着死神来接。这是对寂寞人的总结。死,也许是对寂寞的解脱。我会笑。可我还是不想解脱。因为我还要做很多的事。或者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我们成了朋友,差距很大的朋友。他的目光不再暗淡。白色不再恐惧,也不美丽。天空依然阴暗。
有一天,我将要离开病房的那一天。
老人突然问,你有珍惜的人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脑中闪过无数的图片,你指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爱人是一辈子。他微微一笑。笑的那么平和,那么淡然无光。呼吸及难。
有吧。我安静的定格在他平静的脸上。
有这么一个故事:
老人叫林。林在朝鲜战争时,还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那时的他是穿梭在前线的战士。他的好战和对敌人的痛恨,让他很快的成为英勇的战士。林在硝烟中度过了二十五岁。
那时的朝鲜,焦土占了整个视线。汽油味让人鼻子发酸。原来美丽的土地却变质得那么荒凉。天空没有飞鸟的经过,替代的却是冷酷的战斗机。唯一让人感美丽的是鲜红的战旗。
林在每次战争后,都会点一支香烟。独自坐在山头。望着一片发黑的焦土。是否想家?是否望着战争的结束?是否对爱情的向往?心中的矛盾让他难以分辨。
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很多的人。林受伤了,同时也倒在这片血染红的焦土上。一具具的尸体,没有恐惧。只有无限的失望与伤怀。人类为何会这样?谁也不知道。
他慢慢的爬起。脑部与身体的疼痛,让他失去了方向感。他挪动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向不知什么方向的方向走去。
后来,他的坚持被伤痛打碎。倒在一条清澈的河边。昏了过去。
天空很蓝却没有飞鸟。河水很清澈却没有鱼。疼与痛,麻木了他的身体。林躺着,血液的流失,红了伤口处的泥土。发出的腥味,没有窒息。
远处传来清亮的朝鲜歌曲。幽美而苍凉。或许,想让这片土地化成静土。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耳边,歌声停止。林侧头看了一眼。一个女孩,朝鲜女孩,朝鲜民族装。看起来那样的亲切、自然。也许每个人在受伤后,都想得到那份安全感或温暖。
女孩一直望着林。眼神中很平静,没带一点恐惧。
她蹲在林的旁边,撕下长裙帮林包扎伤口。林很疼,疼得眼泪划落过苍白的脸。女孩不时的看看林,看看他痛苦的表情,看看他上同的泪水。
很疼吗?女孩微笑的问林。虽然她的汉语不标准。可这三个字让林忘了疼。
林轻轻的摇摇头。可牙关紧闭。
我尽力轻。女孩声音带着磁力。林忍住所有,眼泪不停的往心里流去。
包扎完,女孩的长裙不再是第一眼的美。可心却那么的美而透彻。她吃力的把林扶了起来,林很茫然的看着她。女孩只是笑笑。当女孩的手在瞬间拉着他的手时。他的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落了出来,是从内心流出来的。真的。就酸他是英雄,也会有泪也需要安慰。再坚强。也需要脆弱后的拥抱。
女孩扶着林,沿着清澈的河边一直走,没有说话。只有心跳和呼吸。还有战火带来的低调。
他们来到一座山下,走进一片小树林。里面有很多小木房。人们看着那女孩,看着被扶的林。带着诧异和茫然。女孩说了一句朝鲜语,那些观望的人都跑了过来扶林。女孩喘着气,打开一间木屋的门。他们把林扶进木屋,里面都是用蓝色漆刷的。很冷。感觉,只是感觉。光线低沉的让蓝色发出了恐惧。
林躺在屋子里唯一的地铺上。然后,看着他们轻轻的离去。只剩下林和救他的女孩。屋子里异常的安静,林不知道这是是吗地方,他的表情总是疑问。想问那女孩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只好带着呼吸和安详。杂乱的思绪,让他觉得这蓝色的屋里很安全,仿佛硝烟战火在遥远的天边。
这是哪儿?林打破了窒息的安静。
女孩笑了笑,嘴角留着一份可爱。这是我家,放心这里安全。
林也笑。只是淡淡的。也许是想到战争中死去的同志。为什么上天只安排他留下,留下来苟怯于世。
你怎么会中文?林轻轻的问。
我在东北住过一年。所以……。她仍然用刚才的笑说着。
女孩站起来准备出去。
嘿!去哪儿?林突然脱口而出。也许不太习惯一个人呆在蓝色的小屋。
女孩转过头,微笑着。以后叫我美惠。她拉开门,我出去打点水帮你清理伤口。
林独自坐在床上,望着蓝色的空间。口中轻轻的发出“美惠”的字音。虽然拗口,但亲切。用中国传统解释这名字就是:美丽而贤惠。林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却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笑。他也没有多想,他是军人。
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美国人的面部恐惧。他安静的坐在地铺上,真的想做点是吗,但这是空想。
女孩端着水走了进来。开始帮他清理伤口。没有药用酒精,没有麻醉药。只有清澈的水。女孩轻轻的解开腿和手臂上的布。
忍着点啊。女孩脸上没有了微笑。
林点点头。刚闭上眼有说,有没有是吗可以玩的?
女孩茫然的看着他,然后笑了笑。起身从一个箱子里取出朝鲜族的腰鼓递给了林,林小心的放在身上。轻轻的敲了几下。笑了。也许是那份童真。他一下,两下慢慢的敲着。听着,笑着。女孩也微微的笑着。开始帮他洗伤口处。
林仍然敲着。每一次伤口的触摸,他都忍着。他是个坚强的男人,再大的身体伤害他也能忍着。
女孩的头、脸被汗水掩盖。也许她想用最轻的方式,让林的通少一点。林停止了鼓声,静静看着她。看着她滴下的汗水。他想帮她拭去。但他无能为力。一切的感觉,让林麻木了身躯。
时间没等你,只是你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