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2 / 2）

我终于看见了海，是在黑暗的天空下。我没有看见它是蓝色，我只能用思绪去探索，那片汪洋。幽看着我无奈的笑笑。说，我开的够快的，但……没办法。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睛说，这已足够。他用手挠挠头发，明天早上可以看海上日出。我笑着说，是啊。

银暗的天空，繁星点缀，无法穿透每一个角落。那条银河，是否某个人在彼岸等待？

我们在海边搭了帐篷，特别小的两个。在旁边生了火，我和幽围坐着。带了香烟和红酒，还有零碎的食物。

我看着幽。他静静的喝着红酒，手中夹着香烟。

谢谢你！幽。我说。

没什么！他缅甸的脸上带着喜悦。

我很感动。真的。

我…只是想让自己偶尔有一次解脱，工作太累。他举起杯子，我和你一起感动。然后喝下红色的液体。

发现眼角有一丝潮湿的水滴，并不冰凉。

几杯后，我安静的躺进了帐篷。漫漫睡去，等待梦境后的日出。

深夜，幽把我从梦里拉醒。他说要给我一个最美丽的海滩。他让我闭上眼睛，听见他的掌声就睁开。

我闭上眼睛，我依然还在睡梦中。我只听见他脚步与沙滩的摩擦声。一会儿他站在旁边使劲的拍手。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大脑突然清醒过来。

烟火。很多。在闪烁。视线里的光亮，我无法形容它的美丽。幽一直定格的看着我。我一直呆立的站着。这些烟火燃放出中国结的图案，全是蓝色的。

喜欢吗？幽问。

我点头。

这是最美的沙滩。但，只是瞬间。他轻声的笑。

为什么是蓝色呢？

呵！你不是喜欢蓝色吗。几个小时前，没让你看到蓝色的液体。现在给你看。他用手指着海水倒影的烟火，很蓝。

谢谢！幽。

他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和我一样是这个城市寂寞的成员。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时，就看到眼神中的空洞。这冰凉的世界，没有给我们任何可以停息的快乐。我们在自己的单行道中行驶。

我低着头，轻轻的流着泪水。他走过来紧紧的抱着我。

知道吗？婷婷！某天发现自己太过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是你的那杯咖啡让我重新找到阳光中某个点。

我靠着他肩膀，感觉到他的一切复活的细胞。

是啊！缘来只是一杯咖啡。某天我发现我爱上了你。我看着那片黑暗的汪洋。烟火早早已熄灭，遗留下的废墟美丽而荒凉。我只听见海潮的起伏声和幽的呼吸。

我也爱你！他把我抱得更紧。然后，我们亲吻在黑暗的深夜。

我们一直靠在一起到天亮，太阳从海平面爬上来。亦是蓝色的海洋，亦是红色的太阳。太过幻觉，似乎让人承受不起。

婷

这一切那么的幸福，却能看到一丝的微弱。我轻听着王菲的音乐，亦像走在某个死角。

婷：

有时候，爱是浓烈的。就如你和幽。

我的爱，慢慢进入等待。不是在远方未来的某个人。有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勇敢到脆弱。

后来，幸到另外的城市上学。我也跟了去，在不同的学校。之前和父亲大吵了，为了爱。

我和幸常常通电话，或者写信。有时候，彼此会安慰。因为那城市太过陌生与孤寂。我们都感觉无力承担。

在那城市第一次与幸见面时，她给了我很平淡的笑。让我想起自己添加的那道隔阂，而她却在避开这道隔阂。我们坐在空荡的河堤，点着香烟，烟圈并不暧昧的缠绕。彼此的话少了，只是看着肮脏的河水。

曾经，我们就如镜子。电话中我们给着安慰。现实中，我们陌生。我看着她夹着香烟的手指，很想触摸。就如她告诉我的一样，像朋友一样的牵着手。可是……

某天晚上，我打电话到她宿舍找她。一个男的接的，问我找她做什么？我很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会在女生宿舍。他没好声气的说，你管得着吗？我说自己只是随便问问。我又问他是谁？他生气的说是幸的男朋友。我“哦”了一下。我让他叫幸接一下电话，他拒绝了，在电话那头用恶言诉哧。我当时拿着话筒，傻傻的站在原地，感觉到窒息是味道。我迅速挂掉电话。

我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城市，看着满街的霓虹。电话里我听到幸的声音，她没有半点想接电话的意思。也许我该试着学会放弃，某种东西并不是自己的，强求只是无赖。但，我放不下的只是等待。我轻轻呼吸了一下街道依稀的空气，穿过人群。

我的爱原来如此的可怜与无助。

2岁的生日，是她和我一起过的。她笑着说我长大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而幼稚。只是样子仍然是个孩子。她很平静的为我祝福，似乎这是唯一一个给我祝福的人。却不属于我。

我们对坐着，说着曾经的往事。她对我说，以后我结婚了，她要当我的伴娘。我对着她说好。心里突然之间很不舒服，为什么不做新娘？而是新娘后面的那个人？我的表情有点扭曲。她未发现。我对他说，我以后也当你的伴……郎。

这些虚渺的语言，我现在依然记得。

还记得与她有个拥抱。但，她已经开始遗忘。她说她有时候，会努力的想过去一些有关于开心，有时候会想到头疼。都无法记得。所以，她决定没有必要去想。我想对她说，这些回忆是珍贵的。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后，至少，能有回忆。但……

所以，我选择放弃一切关于她。我放开了她的手，有人牵着她。而我没有任何人会牵着我，给我一丝的安慰。

我是第一号伤心的人。呵呵。

枫

婷突然指着一个老大爷说，糖葫芦！她天真的笑了。走过去买了两串。

挺好吃。她递给我串。

我知道，只是我不太喜欢吃酸的东西。不过，我是还会吃。我微笑。

还记得上学的时，某天你给我买过。

很久的事情，也不曾不记得。

没事儿。很多不必要的细节，应该删去的。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另一只手挽着我。

枫，你每天下午都这样来接我下班。好吗？

我点点头，然后，对着她笑。

我们在街上闲逛着，买了邓丽君、王菲和陈慧娴的音乐。都已经离去或老去的音乐。这些也慢慢的被人不曾记得。只是我对那些东西喜欢保留，不曾想过要丢掉。也许是怀旧，或，我已经开始慢慢老去。婷也喜欢她们，特别是王菲，她的声音让婷像是在漫步。劳累未知。

太阳收起它最后的视线。我和婷走进那家咖啡厅，坐在安静角落。落地窗外的霓虹亮了，行人多了。只是依然带着各自的孤寂。

你在看什么？婷问。

天黑了。

我知道。她也向落地窗外看了看。如果……天不黑该多好啊。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

我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她对我淡而冰的微笑。

幽就是在黑暗中离开的，我只是模糊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的眼泪滴湿了病房的被单。她安静的说，眼睛闪着咖啡厅的灯光。

去年的12月19号，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他在公司忙得很晚才给我电话，说马上回来。当时我们在恋爱，我搬进了他的公寓。就是现在房子。婷轻轻的用勺子在杯子中转动，这也许是她对咖啡的唯一动作。

当时，我的心神不宁。独自在客厅转来转去，只感觉要发生什么。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还在路上，叫我乖乖的在家等着。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婷开始流泪，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安静的流泪。

不愿意发生的，却在安静中发生。他在离家不远处，为了让开一辆横穿的摩托车而被后面急速的卡车撞上了。然后车翻了过来。当时，他全身被血染红，腥掉凌晨的空气。但他很清醒。在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他只是疼，不能说话。他用手拿出西装里的记事本，对着医生指着我的电话号码。医生通知了我。然后，他晕了过去。这些是一个护士告诉我的。

我到医院时，急诊室灯箱发出撕心的灯光。我一个人站在空洞急诊室外的过道，独自流泪。暗自祈祷。平安。

灯灭了。医生带着无奈表情出来。看见我，脸色苍白。这些和电影里都一样。就连医生的话也是雷同，“我们已经尽力了。去见见他最后一面。”我当时傻了，然后又急速清醒。停止流泪。安静走进急诊室。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一切可以拉回生命的东西，全部撤去。只是他一个人。

我跪在地上，拉着他冰凉而修长的手。我感觉到他微微的颤动。

你要走了吗？怎么你不带着我。

刚开始，你就结束了吗？怎么你自私得不告诉我。

难道你舍得。让我想着你的轮廓，幻觉黑暗中的寂寞吗？

一切都结束。葬礼我未参加，我害怕。我怕我自己的心会烂得不留一点生命。生命是脆弱的，轻轻一碰，就破碎。

我从汽车报废场找到他白色的丰田，已经面目全非。就如他主人的灵魂破碎般。我在车里找到那些挂在车后的中国结。就是我挂在落地窗上的那些中国结。也许那样他有时间会回来看我。然后，对我熟悉的微笑。用他无形的手抚摸我的脸。

你来之前，我常去他出事的地点，带着未知的幻觉。就这样到了这个夏天。他遗留下的一切，我都先“寄”给了他。所以，家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样子。

婷说完，就躺在沙发上，仰望天顶上的掉灯。

也许，他本就不属于你吧？我说。

不。她突然坐起来，他是属于我的，我也是他的。这是不能改变的。

她表情激动的让人恐惧，我没有再说下去。

爱不是属于，而是拥有。她安静的看着我。

也许吧？但我不曾拥有与属于。就如幸。

某个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和幸联系。大概，我的彼岸没有她，一直。某天，我收到她的来信。或，欢喜。或，低落。

她在信中说了很多，关于我们。相遇、相识、相知，却没到相爱。这些都已成遗憾。她重新再爱，一个并不出色的男子。只是对她好，关心、照顾。一切都平淡的过着。她说也许平淡才是真正的幸福，她会好好的珍惜。

她说也许我已不再是从前。我们也都不再是爱说爱笑的孩子，她不再是她，我也不再是我。只是我们也许那份友谊还在。她会一直保持。她说很对不住我。曾经年少让我伤心、难过、失望、流泪。用了最真挚的“对不起”向我道歉。她说我交了她这样的朋友一定很失败，留给自己的全是无形的伤疤。

她写下曾经给我说过的鱼与水。泪与水想融，无法被看清与解释。这些都是在无形之间。她在最后祝福：快乐！

也许，这就是结局。总在无法想象中结束。我轻轻叹息。

很多东西，我们无法掌握方向。婷亦安静的说。

我们吃过饭回家已在凌晨，回到暗黑的十九层。

婷走到落地窗前，取下所有的中国结。挂在修长的手指。

我问她我们取，她只说结束了。然后独自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已熄灭的城市。这黑暗又孤寂的水泥方正，就像废墟。是啊，一切都在安静中结束。

天空白得和时间一样快。一夜的失眠，辗转反侧。和往常一样很早就坐在落地窗上看快露出的日出，抽着窒息的香烟。看着清晨不浑浊的大街。然后坐着小睡。

醒来已是中午。婷大概已下班，我拨了她的电话想问她是否让我去接她，可一直未接。然后，听见她卧室里有手机铃声。可能她忘带。我轻推开她卧室房门，她还躺着，脸上露着很久未见的笑容。

婷，该起床了。我轻轻说。

是不是昨天睡觉太晚？

她没任何反应，依然在微笑。我感觉到不对。我迅速跑过去，拉了一下她的手，冰凉。她已经走了。带着微笑。安静的躺着。我流下了眼泪，很久没有哭。泪是热的。

床头放着她爱的中国结和一张字条。安眠药空瓶子。

枫：

看到字条，不要难过。这就是一个人真正的爱，应该去追寻。现实中这样爱真的人太少，几乎没有。我的故事已经完了，我的爱依然存在。我一直很压抑，直到再次遇见你。我把一切都倾诉与你后，我的天空蓝了，我就走了。没有什么可以再留念。我从小就未知道爱到底藏着什么？所以，我不得不带着这个谜去找幽。他是最终给我答案的那个人。

呵呵！也许我很傻吧？

记得我，很多东西是不能遗忘的。这些中国结帮我好好的保管，虽然你不喜欢。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谢谢！

最后祝君快乐！去找自己想要的爱吧。别在独自旅行。你应该很累了，别在糟蹋自己的青春，虽然它会过去。但，要过得精彩。

再见了！

婷

正如故事的结束，我带着她爱的中国结离开这城市。某些人只能和你诉说某种爱，然后离开。他们给你留下的叫遗憾。我决定不在漂流，安静而平淡的生活。就如那些只能上下班的人一样，反反复复。生活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