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错(1 / 2)
落落已经离开一年了,的确一年了。遇见是在去年的夏天,和今年夏天一样的炎热。他们在梦醒后并没有相依为命,只是各自背道而驰。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记得谁是曾经的谁。唯一清楚的是,这是一个发生过的误会而已。
写字楼有二十来层,他在整数的二十,而不是他想要的十九。这是他的工作地。她在八楼,每次因公司打印需要而要去的八楼。他们并不认识,也未曾谋面。只是感觉,在哪里出现过。这是认识后的感觉。
有个女孩叫虹虹,这样的叫法,是在所有故事都结束后的名称。她很高,腰很好看。她在街上挽着他,他会感觉到所有眼光会掠过他们。而她是虹虹的最好的朋友。
若有,能遇见。若无,空幻恋。道尽寂寞,是为那仅有的相遇。
那天的中午,阳光依旧挥霍着它无穷的热量。办公室的窗户被棕黄色的窗帘裹得紧紧的,空调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完全失去了它应该有的能量。
他放着那些古典而掉牙的曲子,瘫坐在椅子上。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职业可以抹杀掉一个人所有的激情。而这些曲子,被同事警告了又警告。他依旧反复的放着。所有的寂寞和无奈,只有这样才可以被抽离。
虹虹就坐在他旁边,偶尔转过来跟他小聊几句,问一些她不明白的工作事情。她刚到公司不久,而且刚接触这样的职业。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感觉她傻傻的,像个孩子,而且身高让他觉得她更傻,大概是太高的原因,且又在他旁边。
一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找我。虹虹略带微笑的说。
男的?女的?他问。
女的。
哦!美女?他又问。
当然。她的口气有点得意。
话音刚落,一女孩便走了进来。头发黑而庸懒,目光透明略有微弱的光泽,鼻子上架着一副淡蓝色的框架眼镜,胸口挂着红白相间的53,一晃一晃。
她坐在虹虹旁边开始嘀咕着什么?他没太在意,因为公司出入的陌生人很多,偶尔出现几个美女也不足为奇。他依然听着那些古板的曲子,看着网络上那些人或事。直到那女子离开。
怎么样?是美女吧?虹虹转过头来问。
嗯!他点头。
她笑笑,和起初的笑一样。
他是个安静的男子,每天上班下班,和同事唱k之外就没有其它事情可做。大多时间都是下班步行回家,自己呆在家里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则对着镜子发呆,可以呆上一个多小时。
这就是他的寂寞,一个拥有少年外表的男子。手指修长干净,常常会夹着香烟。拥有女子样式的刘海头发。眼睛大而暗淡,睫毛很长。瘦弱的体形,经不起风的穿透。
他有一个自己所爱的女子,古典而清高,会弹很多古筝曲子。他常常会在深夜里想念他的女子。拥有很多无奈,于至于他自己都不明白。唯一明白的就是他很爱这个女子。
他讨厌夏天,因为夏天会让他变得比冬天更庸懒。每天清晨看到那丝晨阳从窗户三十度斜射进房间古旧的墙壁。这表示他该起床上班。
然后,面包牛奶的挤上要暴的公车,一天的日子就这样开始。
虹虹每天都会很早去公司,有时候会把他的办公桌擦得很干净,但依旧可以看到白色桌面的刀痕,那是擦不掉的,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印记。他桌上放着一块五彩的石头,是用彩色铅笔涂抹的。显示器上放着一个蜡笔小新的小人儿。有时候他会在同事沉默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摆一个动感超人的造型。然后大家会笑他傻。内心里,这是他唯一的幽默。
虹虹的朋友自从上次来过后,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来。但他依旧不认识她。虹虹告诉过他,她叫小落是她的同学,并且很多年。其它的,他也没有问过。直到有一天中午。
她们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嘀咕着什么。突然,那女子的电话响了,唱着他没有听过的歌。不知道是好听还是不好听,他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歌曲太近的原因。她起身走到棕黄色的窗帘旁,接听着电话。他对着虹虹笑了笑。
“好的。”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好的!他也不由自主的说。
“没问题!”
没问题。他突然笑了出来跟着说。
“那就这样了。”她对他笑了笑。
那就这样了。他也对她笑了。
“有人学我说话。”她把头转向窗户外。
有人学我说话。他接着说。其他同时也跟着说了出来。大概这就是连锁反应。公司的同事都笑了。
“再见!”
再见!所有的人很齐的说了出来。
就这样鹦鹉般的话语让他们成了相识人,像是安排好的各自需要。
“娘子慢走!”他对她笑着说。
“好的!相公!”她回他。
这是第二天中午的离开,同事们都笑他速度之快。他却微笑的回应。他想找个人,陌生人。然后对话谈心。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这个石头森林中,没有人了解他,即使朋友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他觉得这样生存是安全,没有人会在不经意间谋害。
后来听到虹虹会经常提起她,大概是从前没太在意的原因。她有时候中午会和公司同事吃饭,包括他,慢慢的也便熟知了。
某天,她没有出现在饭桌上,他似乎有点担心,感觉像少了点东西。很久都没有人让他这样的期盼过。也许,他感觉到有种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后来,他才知道她没有吃饭。在公司里呆着的,虹虹也在她那里。他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按着手机键盘给她发消息。他告诉她不吃东西不好,特别是中午。她告诉他她的胃一直都不好,并且有些严重,有时候疼痛会让她难以接受。
突然,他放下手机跑下了写字楼。几分钟后,他已经排在了肯德基里的队列里。他想买给她东西吃,也许胃疼会迟到些。只是这样单纯的想法让他这样做了。
或许,这是个最好的安慰,人与人最需要的温暖,往往是很简单的,不需要太过复杂。这也是故事后他才明白的道理。
他在八楼的过道里,站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把这温暖送出去。后来他看到虹虹站在她公司门口,倚着大板落地玻璃上,身体很好看。他希望虹虹快点转过头来看到他。果然,虹虹转过头看到他。他招手示意她过来。他把手中的食物飞速的给了虹虹,叫她给落落。然后笑笑,就一溜的跑了。
回到办公室,心里很不平静,做了件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然后手机收到小落的消息,谢谢!我会吃的。
不一会儿虹虹走了进来,看着他呆呆一笑。她问他如果她没吃饭,他会不会像刚才一样去为她买东西吃。同事都疑惑的看着站得很直的虹虹,她对他们解释了一下刚才所发生过的事情。然后同事的疑惑眼神又转向了他,接着就是一阵阴笑。他没有回答,也没办法回答。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他们成了朋友。他开始知道她很多事情,单亲、受伤、孤独、坚强。她说他们很像,他说她是他的影子。
丁字路口的转角处,路灯灰暗,这是晚上十点过,他送她回去。然后她有送他走到这路口。她叫他路上小心。他对她微笑,并叫她放心。他看到她转身,他叫住了她。他让她抱下他,她轻轻的抱了他。他感觉她抱走了他所有的孤寂,他手放在她腰上。然后,他看着她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他好像慢慢的开始葬送他的坚强,开始有了依赖。依赖是一种致命的毒品,吸食过的人往往是戒不掉的。如同白粉。
他会在回家的路上想她;他会在安静的时候想她;他会在拿起电话的时候想她;他看到虹虹想她。他开始不听那些古典曲子,开始安静的想她。但他始终还记得某种东西,一种根深蒂固而不可磨灭的东西。
她告诉他她爱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比她大几岁。成熟稳重。并且已经有了女朋友,是结婚的那种。那男子也爱她。他们认识很多年,非常熟知。常常电话谈心,如同知己,却又未能亲近。这样的爱是一种自私体,只想把她留在身边,而不能给予。
客厅灯是灭的,她坐在她红色沙发边,他躺在上面。她苦笑,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着。他没有安慰她,他明白很多事情安慰是没有效果的,或起相反的效果。
由于加班较晚,所以到她那里歇脚,他们一直谈论到凌晨两点过。睡之前他们相互依偎的给彼此拥抱。他抱着他的影子,或许这就是安慰。他很少在外面睡觉,即使再怎么亲密,也不会离开他的小屋,没有一个地方比那里更安全。
他几乎一晚没有睡着,似乎梦境游说,似乎现实坦然,只是感觉头有许疼痛。很早她就叫醒了他,他迷糊的起来,叫她帮他洗个头。她很轻揉着他的头发,他感觉很温暖,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摸上清香的洗头液,然后冲掉那些白色泡沫。
关于爱情,一切将会这样顺其自然。
她搬了新住,是老式的公寓,她卧室后有个不大的露台,露台上有个衣柜。她用她的衣服把里面塞得满满的。卧室的地上铺满了泡沫拼块,可以脱掉鞋子踩在上面,像踏踏米般,但又没有踏踏米的硬朗。上面放上一个白色大靠背,是他们去市场上买的。床垫也是直接放置在地上,背里的墙上她用沙蔓遮掩着旧式的墙壁。整个卧室很温暖。
他说他要去睡她的床,会让他感觉很舒心。她对他微笑。
夜深了,他并没有睡她的床,他睡在客厅里红色沙发上,听着她洗澡水洒的声响。他很久没有这样不安静的在黑夜里探究过了,他努力的把手伸出来,但终究看不清晰手掌上面的线条。
他看着黑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怎么还没睡?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