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2 / 2）

半晌，门外的声音越发急促，他终究还是起身离开。风掀开重重帘幕，也将冰凉凉的月光透了进来。看着身上凌乱的衣衫，伯姬长舒了口气，也说不好是失望还是庆幸。裸露在外的皮肤控制不住的打着寒战，她做惯了妖媚的姿态，却对这种事情毫无所知，只知道既然有所图，就该付出些代价。她一无所有，只有美色可以利用一二。她会如当年的嫄子夫人一般，利用这些男子，一步步成全自己。

第二日醒转时，公孙溯之还没有回来。伯姬将头深埋在锦被之中，滚了滚，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

书房中枯坐了半宿的公孙溯之，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才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从简牍中抬起了头。烛尽香残，些许余烟缭绕在室内，也随着清晨的日光，悄然溜走了。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昨夜的迷乱，唇上酥麻麻的，是她肌肤的滑腻触感。他仿佛是中了邪，越是克制自己的妄念，就越是叫嚣着更夸张的欲望。他不禁想，那些儒生总说女色误国，却也不算错。有伯姬在他身边，他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满足甚至超过了得到城池，君临天下。以往她的情意总是模糊，他也无法确定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可是昨夜，她那样活色生香地躺在自己身下，那份患得患失的恐惧也就烟消云散了。一解胸中块垒，雍都的空气难得让人觉得舒服起来。谁敢说，爱这件事不能和其他事情一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

只是眼下风波不断，他无法自保，自然也不会再奢求更多。离开前，他深深望了望寝屋的方向，笑得温柔又满足。

公孙离开后，毕月乌悄然走进了房中。这两个人的动静瞒不了别人，更不可能瞒得过她，看着伯姬娇艳如桃花般的面容，毕月乌的眸光暗的厉害，带着分明的失望。

“我以为姑娘只是贪玩。”她叹息一声，道。

伯姬对镜描画着眉毛，漫不经心道：“你现在也可以当我是在玩闹呀。”

“你果真要嫁给他，不再回山了么？”她又问，走近了几步。

伯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毕月乌，她对自己一直都赤诚忠心，经历了那么多危险，他们之间也算交心。

“阿毕，我不会再回山了，但是嫁不嫁公孙，我还没想好。”她如实说道。

“可是你们……”

毕月乌想说什么，伯姬知道。她忽然绽开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容光灼灼照人，自然有蛊惑人心的资本。

“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从一而终么，好没道理。当年文王之女出嫁三次，人人皆说文王慧眼识人，称赞文姬有情有义，有谁会关心她是几嫁之身？说到底，成王败寇，女子也如此，若是失败了便是祸国妖姬，若是成功了只会人人称羡。阿毕，我不愿意将自己的生死喜悲寄托在男子手中，就算那个人是先生，也不行。”她的笑意凝在脸上，带着狠辣的潇洒。毕月乌这才注意到，她生得其实很是冷艳，就算做出笑模样出来，眼眸也是清冷冷的。

或许她说得对，男子靠不住。可是她还是心疼先生，先生对她的情意，人人皆知，只有她不屑一顾。

知道江慕昭在山中人心中的地位，知道毕月乌此时一定念着江慕昭所谓的情意。伯姬垂眸，无奈地笑了笑，像是自语：“真心爱我的人，爱我会是我这个人，而不是这个皮囊。我并没有嫁娶的心思，哪怕曾经有过，现在也淡了。阿毕，那都不过是幻像，是枷锁，我不会让自己掉入其中，被完全吞噬。”

“我要什么，自己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