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你也当知我不会教你那些。胜败兴亡皆有定数，若你只执着于过往，如何能过好这一生。”钟离子蹙了蹙眉，隐忍着怒气。

“先生心中便没有执念么，若非如此，如何人在山中，却心不在此。”此言一出，就连陆离都惊呆了，他不敢想师父会生多大的气，即将到来的又是怎样的雷霆之怒。师父在若阿山中便是如神祗一般的存在，这里的人都尊敬他，仰慕他，从无人敢轻慢，更何况这样的顶撞。

空气一时极安静，钟离子不发一言，只是眸色深深，沉郁地盯着女子。他的眸子生得极为清秀，甚至有些精致女气，然而这一眼却是凌厉的，让人不寒而栗。女子却迎上了他的眸子，不卑不亢，不惧不恐，甚至还挑着眉梢，带着妩媚的挑衅。

师父怒极反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额上的青筋慢慢退散，隐在了眼角的一抹哀伤之中。“令仪，就算没有唐国和宋国，晏国还是会被灭。一个百乘之国，内无贤臣辅助，外无精兵护卫，身处苦寒之地，农桑不行，人口凋零，如何能长久存在。你如此聪慧，为何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女子见他如此说，也不再争锋而对，垂了眸子，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原来她叫令仪，如此宜室宜家的好名字，那样一副精妙无双的样貌，偏偏是这样一个倔强的性子。

后来才听人说起，令仪是王女，国灭而来此。师父待她颇好，就是始终不肯收她为徒，也不肯教她兵法谋略，只以琴棋诗礼授之。她不肯学，于是便成了山中最尴尬的存在。无所事事之时，只随侍在师父身侧。偏偏师父对她优厚又宠溺，既不是婢女，也不是徒弟，到好像是师父的妻妾一般。

山中倒无男女之别，师姐岑霜便是女子，照样智计百出，在诸侯间颇有名气。陆离也不明白师父的想法，只是对令仪多了几分同情。

从那次之后，令仪的话就更少了，虽然每日在师父旁边，却很少见他们交流，仿佛都拗着一股劲儿，都不肯有丝毫退让。

“也不知道令仪如今怎样了？”陆离从回忆中抽离，似是无意说了这样一句。韩秋木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有几分寂寥，便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师弟很担心她？”

陆离连连摆手，本就泛红的脸色此时更成了猪肝色，忙道：“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在外飘荡了数个月，有些不放心罢了。”

说起来，令仪骤然离山已经数个月了。师父起初有些震怒，后来却也平复了怒气，不再提起她，好像山中从没有过这个人。

“连师父都拿她没办法，我们又能如何。不过她既然有心离开，自然有谋生之道。”韩秋木移步离开，走着走着却猛然回头，对着陆离问道：“师弟最近可有见到师父？”

陆离想了想，摇头：“数日未曾见到了！”

韩秋木的眼中忽然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什么也没说，又继续往前走。陆离摸不着头脑，追了上去：“师兄可知师父去向？”韩秋木的脚步带着几分翩然潇洒的姿态，朗笑了一声，道：“我哪里会知道，大约是去捉小狐狸了吧？”

“这可是隆冬，哪里可以狩猎？师兄，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