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大善人的寿宴(1 / 2)
沉寂片刻后,左永宁终于爆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哭嚎。悲切的哭声惊动了附近的邻居,乡邻们多感恩于左夫子这十几年的恩惠,不曾排挤他们这外来户。
左夫子故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黄老实哪里,黄老实带着儿女一路跑着到了左家。
甚至黄老实的病妻都不让女儿留下照顾,只说作为未来儿媳妇,一定要过去的,及时回来就是了。
黄老实牵头筹办了左夫子的葬礼。左家没有亲戚,附近乡邻都来帮忙,很快灵堂就搭起来了,上好的黑松棺木里躺着左夫子的遗体。
镇上的老画匠最快的赶制出了左夫子遗容挂像,高悬于堂屋正中。
左右乡邻,左夫子的诸多学生,甚至镇上首富,号称黄大善人的黄国昌黄老爷也差小厮送了个花圈过来。
一时间小院里哀风阵阵,哀乐齐鸣,如悲哭一般。众乡邻无不哀叹左夫子高义,无不惋惜左夫子突然的故去。
左永宁全身带孝跪于棺木前,就像丢了魂魄般机械的给吊唁的乡邻叩首回礼!
黄银妹已经顶着哭红的双眼回家了,毕竟她还没有正式的名份,还有家里老娘要照顾。
黄老实充当了丧礼的主事之人,儿子黄金宝忙前忙后帮衬着。有乡邻相助,葬礼倒也顺利。
守灵七日后,左永宁慢慢的缓过神来,想想左夫子遗言里一声我儿的呼唤,不仅一次次地悲从中来。
左永宁以亲子之礼把左夫子安葬在其母郑青悠坟茔下方五丈之地,葬礼结束后,左永宁就在两个坟墓间结庐而居。
乡邻无不讶然,进而赞叹,左小夫子孝道感人,只是这孩子似乎太执着情谊了。寻常乡里人家哪有如此作为,又不是做官的为图孝名,丁忧三年不感动皇上不罢休。
他们哪里知道,左永宁此刻的心情,这世界只剩自己孤单单一个人了,能够陪伴在亲人身边多些时日,也能心里安生些。
戚戚然两个坟头,对左永宁来说就是最暖的安慰。
起初,黄老实还来劝他莫要悲伤过度坏了身体,只是他本就木讷寡言不会劝人,后来也就不再多劝了,倒是每天差遣黄金宝和黄银妹兄妹两个按时送饭食过来。
黄金宝生性憨直,体会不到左永宁的这种伤痛,时间久了就觉得左永宁有些痴傻,这不折磨自己嘛!
黄银妹倒是一如既往轻声细语的陪着她的宁哥哥说话,一点一点开导着,润物细无声般!
就这样七七四十九天后,天气转热,野外蚊虫也多了起来,在黄银妹的劝说下,左永宁向着两个坟茔行完孝子跪拜大礼后,这才返回家中。
此时的左永宁整个人瘦了一圈,本就消瘦的他更显憔悴不堪。黄银妹心疼至极,平日里更加勤快的往返于左家和自己家之间,算是提前尽了为妇之责。
好在都是乡野人家,没有那么多理教规则,黄老实也不在乎这些,早晚都是一家人,只要不逾越了礼数就行。
慢慢的左永宁也调整好了心态,毕竟逝者已矣,开始适应一个人的生活,筹备着秋天来临时学堂继续开课。他自幼牙牙学语时就跟着左夫子学习,给乡里孩童启蒙教育还是绰绰有余的!
骄阳似火,北地的夏日终于到来了。连后山上都已经绿树成荫了。左永宁除了隔三差五探望两位亲人时仍然悲痛,已经适应了过来。
也许明年和银妹订婚,接着完婚,然后生儿育女,自己教教学童,银妹操持家务,收收田租,好像人生就该这样平淡安稳的生活下去。
左永宁有时候看着勤劳恬静又动人的黄银妹,会这样憧憬一下,然后会心一笑。
这两天黄家集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件大事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镇上首富黄大善人黄国昌再过十天就要六十大寿了。
要说这黄国昌黄大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别看只是在这个小镇上经营,历经黄家几代人的积累,如今已是家有良田数千亩,自家商号更是生意兴隆,涉猎甚广。
平日里修桥补路,时常救济乡里,落下了黄大善人的称号。当然,真正了解黄国昌的人,都会暗暗鄙夷。
所谓善举不过是搏个美名,所谓救济乡里,不过是趁人危难之际,以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的利益。受害之人还往往占不得理,反倒更是成就了黄大善人的名头。
这黄家集,可不只是代国北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子,背靠六百里云峰山,距北部边关要塞,国之门户-虎狼关不足百里之距。
镇子里多为黄姓族人,大部分都是为虎狼关六万驻军服务的,米粮布匹,茶米油盐,铁器皮具,以及吃喝玩乐。
军中所需,除去朝廷拨付,也有一大部分是从黄家集采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