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露（1 / 2）

“一百两？”

韩封眼睛都瞪圆了，将肉扔到一旁，抓住郑老彪的手就开始摇：“郑爷，您可真是我亲哥哥，有什么好事儿都不忘了弟弟，没说的，事成之后，我只拿五十两，剩下五十两算我孝敬您的！”

郑老彪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一声，缓慢但坚决地抽回自己的手：“……总之一句话，肯定亏不了你，那就说定了，太阳落山后，在营外西边的鹤鸣顶集合。”

话毕，他起身就要走，韩封连忙也跟着站起：“郑爷，不知晚上需要小弟具体做些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二。”

郑老彪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该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其他不该知道的……你还是别多问，这也是为了你好。”

不轻不重地在韩封肩上拍了一下，这位狩猎队的头目转身离开。

韩封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目送对方走远后，他面无表情地坐回火堆旁边。

架上的野兔已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不时有金黄的油粒渗出，一滴滴地掉落。

韩封抽出匕首，慢条斯理地将烤肉割成小块，等到最后一刀落下，架子上只剩一具剔透的骨骼，连根肉丝儿都没有。

他忽然嗤笑了一声，又恢复成那副食指大动的模样，开始对着烤肉大快朵颐。

郑老彪必定是扯上了原本老寨主那一派的余孽，这帮人近年来在山寨里处处受排挤不说，待遇较薛仁扈的嫡系也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山贼嘛，若是只求温饱还当什么贼？脑袋别在裤腰上不就图个及时行乐？老子上山前他娘的被地主豪强贪官污吏盘剥，上山后又被新任领导穿小鞋，还让贼活不？

以上大概就是郑老彪这伙人的内心写照，他们不甘于现状，想奋起改变，但薛仁扈此人又凶威太盛，是以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搞点小活动。

那么……这群前朝遗老还能做些什么呢？

韩封几口将兔肉吃完，随即挑起一担柴禾，步履蹒跚地往伙房那边走去——张万里离开后，这个活儿已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这三四十斤的分量对于他来讲，此时已算不上负担，吃力的模样是装的。

被摩挲得油光水滑的扁担甫一搭肩，脊背处就开始自动缩紧，一股热流倏然腾起，竟还将扁担顶起了几分。

道法与武功，果然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东西。

看天上太阳的位置，此时大概已是巳初，陆续有宿醉的贼人起床洗漱。

在没有“生意”的时候，除了一些专司情报收集的斥候，山寨里大多数人都过得极为闲散。

韩封挑着担子，尽可能贴在阴影里走。

当贼的，几乎都遵从弱肉强食那一套，没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他刚上山那会儿，几乎是天天叫人耍着玩，被逼着舔翔咽尿的事儿都遇见过好几次，虽说最后都成功脱身，但总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今天这些山贼没什么精神，个个蔫头耷脑儿，有看到他的，也只是淡漠地一瞥，懒得理会。

韩封无惊无险地来到了伙房，就见李凤儿——那个厨娘，正两手叉腰，嘴里喝骂不停，将屋里其余人指挥得团团转。

“姐诶，今天的柴禾我给你送过来了，你看……放哪儿合适？”

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殷勤地喊了一声。

李凤儿闻声望来，看见是他后，紧绷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扭动着滚圆的身子便过来了：“姐就说你也该来了，哎！你俩！有点眼力劲儿，还不赶紧帮我弟把担子卸喽！”

旁边是两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看着比韩封还瘦，听到呵斥后连忙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将柴禾搬到了灶坑附近。

等忙完后，李凤儿把韩封拽到一边，小声问：

“怎么样，姐上次跟你提的那事儿……有消息了没？”

韩封干咳一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对眼，心领神会，一前一后往后屋去了。

甫一放下门帘子，李凤儿便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快，拿出来给姐过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