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求皇后娘娘劝劝我家主子(1 / 1)
单单只有柳大将军嫡公子柳戈、汉王嫡次子高琅这二人,就是你邓砚、你整个东缉事厂连得罪都得罪不起的。”
“皇上等不及要掌权了,此时蹦跶的高了,那就是个活靶子,白白给旁人挡帝王怒的活靶子!”
热气从红泥陶罐的小孔处娉袅而散,模糊了李纯熙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面容,邓砚略略抬首,继而伏身在地,一字一句认真道:“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
李纯熙嗤笑一声,“还算不得蠢笨,太液池命案你先不要办了,姚选侍的事儿也不需你管,你且安安静静的待在凤栖殿里避避风头吧。”
“可东缉事厂”离不得奴婢。邓砚听到此话,心中咯噔一下,软了四肢,一时之间竟连句话都难以诉之于口。
邓砚自打卯时皇帝上朝后便跪在养心殿门前的青石砖上,一跪便跪了一整个上午,日头也由东而出逐渐移至正中,冬日虽是寒凉,可正午的太阳依旧烘的赶路人浑身发汗,更甭说板板正正跪在没有遮掩物的青石砖上的邓砚。
邓砚赶来凤栖殿的时候也未曾歇过脚喝口茶,本也未曾注意口腹之欲,可见李纯熙煮茗,喉间兀的有些涩意,竟是干渴的疼,有几分久违的腥甜气萦绕不去,再加上他又回了李纯熙的几句话,此时跪伏在地上,更觉得喉似冒烟、两股兢战。可邓砚顾不得这些,在这吃人的宫中的活着,靠着的无一不是‘权势’二字,邓砚若是没了东缉事厂,那便如同猛兽失了爪牙,被人群起而攻之之时毫无反手之力,只能眼看着任其宰杀。
——无法给主子提供助力的下场,向来是一眼望到底的凄凉。
“邓掌印!”李纯熙的语气加重喝道。
邓砚顿时闭上了嘴,还未说出口的话也随着喉间的腥甜一齐咽下,涩的胸腔里一阵疼,眼前也有些发昏,浑身酸疼难受的要命,可此时越是如此,邓砚的脑海里越是清明。
“你切要知晓,若是想抬起头来看人,便要先学会低头。”滚烫沸水腾起的雾气团在李纯熙的眼前,任其模糊了乌黑清亮的瞳仁,李纯熙的话淡淡的,却是在此时邓砚一片平静的头脑里骤起狂澜。
还未等邓砚开口,殿门外宫女的喊声响起。李纯熙摆了摆手,示意邓砚退下。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永不负娘娘信托。”邓砚不是蠢笨之人,今日李纯熙的一番话,无论是有心的教诲亦或是无聊时的消遣,于邓砚而言,本就是那枯田遇甘泉,哪怕只有几滴,他也捧于掌心珍之重之。更遑论这全是出自李纯熙肺腑,无论缘于是何目的,邓砚全然不论,只论此时李纯熙的字字恳切。邓砚即伏身许诺,自甘愿以贱躯报之,残生为祭,只乞求她一生享尽世间荣华。
无论李纯熙是否会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放于心上。
“聚福殿安淑妃宫婢止澜求见皇后娘娘!”
“聚福殿安淑妃宫婢止澜求见皇后—”
守在殿门外的紫玉拦着殿门,不让任何人进去,殿门外的止澜只好一声声喊着,泣泪声径直透过厚重的殿门,余音在宫墙之上徘徊不去。
‘吱——’
跪在青石砖上的止澜苍白的小脸上流着两行泪,仰面冲着凤栖殿哭嚎,见眼前始终苦不开的殿门兀的大敞,呆了一瞬。直到眼前的绯色宦袍公公一瘸一拐的跨过凤栖殿的门槛,哑着一副嗓子让她进去,止澜才恍然,用着粗布袖子一抹脸颊的泪痕,站起身来就急匆匆的往凤栖殿内奔去。
“聚福殿怎么了?”李纯熙端着茶杯诧异的看向跪在台阶下哭的都快上不来气的宫女。
“奴婢,奴婢,不,是娘娘,是淑妃娘娘前几日就有些身子不适,今儿早上是一点饭都吃不下,刚刚吐了血,太医院的医令来了都摇了摇头,四五个医令都说娘娘不好了!”边说着,止澜的本就包在眼皮子底下的泪水一泻而下,哭着求道,“皇后,娘娘在这宫里只有皇后娘娘这一个挚友,求,求皇后娘娘怜怜我家主子,怜怜我家主子—”
李纯熙指尖的茶杯顿时摔在了前面的榻桌上,迸溅出的茶水浇灭了铜盆里的玄色精碳,零星的火点在空中飞溅破碎,只留下猩红的一点,随后慢慢冷却,变作了不起眼的一抹灰。
“你说什么?!”李纯熙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