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1 / 2)
“臣妾汗颜。”李纯熙将手中的奏折放回原处,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被突兀响起的传话声打断了。
“禀皇上,东厂有急事上报!”传话太监的声音尖锐而又急促,生像拉满了弦的古筝所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刺耳噪音。
高恭还是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看起来一点都不急的样子,鹰眸一转沉声道:“让他进来。”
李纯熙刚想站起来退下,不料刚抬起屁股,就被高恭出言制止了:“皇后坐这儿也听听吧。”
殿门大开,进来禀报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厂厂公邓砚。他不像以往一样只穿着一身毫无暗纹的玄色夜行剑袖锦衣袍,而是穿了一身青色宦袍,上绣獬豸(xiezhi均四声,怒目圆睁,腰间系了一条双云捧日革丝履带,端的是一副仪表堂堂。
邓砚眨眼间就到御阶之下屈膝半跪,正声禀道:“臣邓砚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康乐!”
“起来吧,你有何事要禀?”高恭的音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不知为何,李纯熙还是从中感觉到高恭的不喜。
李纯熙心想,难不成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东厂了。
“禀皇上,陕省飞鸽传书,言其马匪势大,不甘于一山为寇,竟挥剑入城。混乱之中,陕省数名郡尉弃城而逃。百姓死者数十伤者百,羁押犯人数十亲众者近百。”
邓砚说完后,沉默一瞬间就在大殿里蔓延。李纯熙将视线从御阶底下恭恭敬敬拱手低头站着的邓砚转向摩挲着玉佩的高恭。
李纯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高恭与邓砚之间暗波汹涌,仿佛在暗处较量着什么,其余的,坐在一旁只字未言的李纯熙一头雾水。
‘啪嗒’一声,高恭将手中摩挲的玉佩轻掷在檀木龙案上,清脆的玉鸣声在沉默的大殿里回响。
仿佛是给这场沉默加一个终止符,又仿佛使得暗波更为汹涌。
高恭从龙案的一角拿出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微黄色信封,上刻火漆印,只不过火漆印有所损坏。
随手一砸就砸到了邓砚的脸上,邓砚不见羞恼,低头蹲下捡了起来,在高恭的示意下打开一看,顿时墨瞳紧缩。
不是旁的,正是关于此次的陕省马匪作乱之事,而落款处赫然是天保三年十一月五日,比东厂的消息早了接近三日。
邓砚顿时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年前天保皇帝就想着重整锦衣卫,随着今年九月份前东缉事厂掌印太监冯则已因着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落马,致使皇上短时间内再也无法信任东厂的忠心。再加上此次信息延误远远被锦衣卫落下了三天,邓砚用脚想都知道,皇上已经开始质疑东厂的办事能力了。
所谓当官,不怕皇上不用,就怕皇上质疑,尤其是忠心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