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老屋(1 / 1)
我家的老屋,有不大的窗户,门前是棵一人抱不过来的梧桐树,树下是嫲嫲的小饭屋。
外墙上总是挂着明年要种的蜀黍(我们老家对高粱的称呼,窗台上摆放着我小学的教科书。窗台下是台牡丹缝纫机,上面有母亲还没缝完的衣服,脚蹬的皮带已泛黄,磨破的地方还有父亲的缝补。
屋上有棵笨笨的枣树,花开弥香,花下是棵棵年年都可以换钱的香椿树。屋顶是麦秸株株,数不清,却耐住,冬暖夏凉呵护了我的一个个严寒酷暑。
屋内有父亲做的衣橱,橱上的玻璃里镶嵌着发黄的照片,那是留给我和后辈最好的礼物。
我家的老屋,是石头砌成的屋墙,缝隙里是黄泥巴糊糊。偏房住着奶奶,和她丝网围成的鸡屋。
老屋有门前的石磨和流淌下的玉米糊糊,那个双手高举才能够着磨棍的我,一圈圈的跟着母亲的脚步。
老屋的西屋,是我和弟弟的住处,堆满了粮食和养肥了的只只仓老鼠。床头时常放着父亲打工回来给买的礼物,那是筐筐苹果、桔子,吃剩的果核被我小心用纸包住,种在土里期盼长成结满吃不完的果子的参天大树。
我家的老屋没有茅房,只是棒槌子桔借住墙和大树围住,剩一个小口容人出入,茅坑是两块青石板,就那么简单的垒住。
冬天的雪化,顺着麦秸流淌慢慢变成了冰柱,那时候是小伙伴们最喜欢的玩具和食物,握在手里互相比划着刺出,欢笑的画面、欢快的笑语至今还历历在目。
老屋的大门前有一棵棵歪脖子槐树,春天花开,香了老屋,在父辈们手里变成了食物,那特有的香味很难让人记不住。
老屋的梧桐花开,落下的花朵是上苍赐予最好的礼物,吮吸出的花蜜甜到了你我的内心深处。它不是经济作物,渐渐在人心目中没了用处,现在老家剩下的只有寥寥几株。
村子里的磨坊就在我家的老屋,麦秸的房顶搭在了三堵墙上,房里的磨面机、粉碎机给我们带来了些许收入,磨面机的箩时常被面粉糊住,刷下的面粉人家不要就变成了餐桌上的食物。白面和黑面都从磨面机里流出,剩下的麸子要么是鸡屎要么都喂了猪。
我家的老屋,有个石头砌成的小饭屋,堆满了柴火,门后竖着鏊子,也摆放着泥炉。黑黢黢的墙上当门老爷常驻,护佑着供奉他的家家户户,每年的春节前后都会有新的入驻,摆放上是香火和香烛,为来年祈福。
老屋的栏里每年养猪,吃的是杂草和麦麸,养成后卖给贩子换来营生的收入。出的猪粪是庄稼最好的食物,护佑成长换来更高的产出。喂食的猪食槽子是石匠凿出,喂了猪,变成了现在人们收购的器物,我家的被我拉到了青岛的新屋。
我家的老屋,现在是父母在住,承载了我四十多年和它的一幕一幕,有欢笑也有苦楚。石头换成了红砖,电和有线也扯进了屋,平板电视也进了千家万户,唯一不变的是各家的老屋基本都还在原处。
这就是我家的老屋,我记忆里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