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日-周日(1 / 2)
那半截树桩桩,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明明记得很多年前,我在枯树皮底下看到过什么的啊,怎么会始终想不起来?枉我们四个昨晚跑过去反反复复研究了大半天,结果却一无所获。关键现在一想到这个,就感觉脑袋像针扎一样的疼。
而且不知为何,昨晚那个“声音”之后,我发现我的记忆,仿佛有了重影。
更奇怪的还有时间,它好像突然恢复了正常。昨晚“那个事件”之后,我就特别留意时间的问题,离开四合院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十一分,当然我是指我在手机看到的时间,但是等到了大彭家,时间却是凌晨一点了,原本从我家到他家走路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就算我们四个醉汉在街上东拉西扯的也不至于花四个小时吧,时间一定是在哪里恢复了,像是在哪里补回了之前“停滞”的时间。
我还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因为我发觉他们看待昨晚“时间停滞”这样的离奇事件,仅仅当成是,“狗同时啃两根骨头”这样稍显不同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我感到不可思议,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他们。
“来来来,睡醒了没,吃早饭了哦,”大彭推开门,将打包好的塑料盒放到了床头柜,“‘家乡的味道’,你肯定很久没吃了吧?”
“是豆腐脑?”盖子打开,食物的香气迅速吸入鼻腔,不争气的胃旋即咕咕作响,“真的是很久,很久没吃了啊。”我赶忙穿衣下床。
昨晚我住在大彭家的老房子里,一幢两层楼加一间地下室的“小别墅”,楼顶上是阳台,他爸妈栽了很多的花花草草,抬眼望去,斜对面就是当年的小学,后背靠江,用他的话讲,“好歹我小时候住的是江景房、学区房。”听着就嘴欠,但你还当真反驳不了。
“这些就是你这趟顺便带回去的照片?”他边吃边指着桌上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老照片问。本来我想着都到四合院外面了,干脆就替爸妈把这些老照片都带回去算了,顺便将就老房子住一晚,奈何没水没电,到处都是灰,索性就跟着大彭回他家了,他爸妈比较念旧,舍不得镇子,一直也没搬去城里。
“是什么老照片?你小时候的,我看看嘞?”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说着说着就解开了塑料袋。
“看吧,随便。”我舀了一勺豆腐脑喂进嘴里,“我的天,走过那么多地方,各处的新奇美食也尝过不少,绕了一圈回来,还是只有我们老家的东西最合心意,最香。”
“当然咯,每年回来我都要去那家店整一碗,这一年才算没有白过。”他打开塑料袋,对什么事儿都好奇的劲儿始终没改,“都是些你爸妈和你小时候的照片了,诶,这还有几张幼儿园的。”
“我记得小时候咱俩好像读的不是同一个幼儿园哈,你和越南是一个,我和…”
“你和胖乔是另一个,后山那儿的嘛,你以为哦,后山那个幼儿园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读的,只有厂里头的才读的到哦。”他边吃边翻相片边回我,一心三用,仍不忘抬杠。
“你嘴咋那么碎,什么叫‘不是一般人可以读的’,你不怼人能死啊?”我反问。
“不怼你还真能。”
“我…”有时候我真想把床底下的拖鞋给丢过去。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有点乖嘞,发际线也没看着多高啊?咋个现在…”他话故意说了半截,盯着我乐。
“给我滚,信不信我把拖鞋扔你脸上。”我起身,正准备抄鞋。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我一脸郁闷。
“等等,这张照片是谁?你亲戚?咦,不对啊,我见过你姐,感觉不像啊。”他指着一张我小时候和一个姐姐在河边的合影。她穿着紫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扎着马尾,十七八岁上下。
我上前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哦,这个人。怎么说呢,具体是谁记不得了,我问过,我妈也没印象,好像不是镇上的,我脑海里倒有些很模糊的画面,我只知道小时候我特黏人家,所以就拍了这张照片。”
“呦喂,原来从小就喜欢黏美女……”大彭再次一脸坏笑。
“又来了又来了,有完没完你,昨晚怼胖乔是没过瘾吗还。”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他见我快无语了,这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正好赶集,一会儿我们菜市场逛一圈儿吧,我联系他俩?”
“行啊。”我点头,反正也没什么事。
吃完早餐,我便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越南电话里说家里有点事,所以只剩我们三个。
赶集的日子,镇上总算有了些人气,况且太阳也终于出来了。自从儿时的化工厂关停后,小镇的天干净了不少,再不像从前阴暗暗的。
我们沿着主街一路往下,穿过商业街,在丁字路到下面菜市场的这一段,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路边尽是卖早餐的小摊,密密麻麻的矮桌矮椅,肩并肩,排的满满当当,呼呼热气之下,豆腐脑、抄手、面条、油条包子招呼拉扯着路过的人流;那些卖时令水果的电三轮,车上大喇叭高声吆喝着,音乐大声播放着,周边挤满了拿五颜六色布口袋称水果的人,一边精挑细选,一边跟摊主讨价还价;还有卖玩具的小摊和商店,陈列着琳琅的稀奇玩意儿,随处都是玩具发出的霹雳吧啦的声响,引得小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简直跟我们小时一模一样!虽然比不上十多年前快阻断交通的人流,但即便这样,我们这些归乡的游子也是心怀感激了。
过丁字路往菜市口方向走去,大彭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马路对面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初中的同学?”
什么?初中同学。我的脑海中立马浮现了一个人的模样,虽然有些依稀不清,但心底的感触却好像停留在昨天。真的有十四五年没见过了。会是她吗?
“在哪儿呢,”我问道,“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了半天。”
“就那个啊,我都看到了,水果摊旁边的,个子不高,提着个袋子。”胖乔也指了过去。
“哦哦,原来是‘小不点’罗瑶!”真没想到还会再见着老同学,尽管有些说不上的遗憾。“那我过去寒暄几句了,你们俩先逛,到时候电话联系啊。”
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往菜市口走了。
我匆匆跨过马路,小不点还没注意到我。虽然模样没怎么变,但脸上化了些淡妆,穿得更成熟,步子也更稳了。
“嘿,好久不见,老同学!”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罗瑶吓了一大跳,一脸戒备地看了我半天,“原来是你!我的天,老同学,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你!”说着兴奋地跳起来。
“好些年不见了,便漂亮了啊。”我奉承道。
“哪有,哈哈,”罗瑶笑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们几个成绩以前那么好,现在一定都是大老板吧!”
“哪有什么大老板,还不都是给人打工的小职员,你呢,在哪儿高就呢?”跟镇上很多人比,我们四个其实是幸运的。
“没有高就,你可不要瞎说,就是跟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美容院,呐,”‘小不点’指了指,“就在菜市口对面。”
“行啊,结果最后你才是大老板。”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小美容院,小地方,小地方。”
“小不点”笑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见到老同学的开心,一点都看不出十多年没见面的隔阂。
“那,她呢,过得怎么样?”我没想过我会问的那么直接,说实话我从没觉得这趟短程旅途会遇见什么人,也没期待过会见到谁,直到大彭说初中同学的时候,毫无疑问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她?哪个她?”罗瑶思索了一会儿,“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说她!额…嗯…你们那个时候关系那么好的,居然都没在一起,全班都觉得很可惜呢。”
“小不点”没有正面回答我。
“可能是我当年突然的表白,吓到她了吧,”我自嘲地笑了笑,“自那以后,她就一直躲着我,直到毕业也再没理我。”
“天啊,你居然还表过白?”罗瑶吃惊地捂着嘴。“小不点”竟然不知道?她们以前关系那么好的啊。
“对,是7年1月22日。”我一直记得那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记得那天?不敢相信,我都不知道你给她表过白,她怎么会没答应你?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们那么般配,关系又那么好,我和她关系最近,她明明喜欢你的啊。”
喜欢我?那为什么第二天早上故意没和我见面?
“你问我,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耸了耸肩,“她现在呢,过得怎么样?”我再问。
“额…怎么说呢,”罗瑶有些犹豫,“这样吧,你现在有没有空?”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