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姽婳（2 / 2）

他是第一次被阿爹指了来做向导，到底比不了老人的审时度势，更不晓得这白狐该怎么抱才算是没有亵渎了。

少年笑笑，他想阿萨木的父亲一定是个识人很准的人，才敢放心让阿萨木给他做向导，将白狐提溜着后脖颈提起来，示意阿萨木抓住，“武平侯的地位就像你们这边残刃的领袖的地位。他老人家老来得子，对于这个世子殿下很是骄纵。若这位世子殿下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会惹出大麻烦。”

阿萨木不能理解。

在他心中，无相谷实在没什么可忌惮的，夏夷王朝甚至还每年都进献些人面到无相谷。

他记得谷主新上任那几年，夏夷王朝还曾送了一个贵妃的面皮。

那贵妃，是谷主点名要的，生得极其美艳，听说当时十分受宠呢。

……

“姽婳坊”从外看，与这当地的冰房子并无不同。

推开冰门，一股暖气扑面，才觉别有洞天。

阶梯蜿蜒向下，冰壁上隔一段距离便嵌上一排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珠光与冰光相映，恍惚似通往仙境。

三十多阶阶梯很快到尽头，入目又是一扇冰门，门匾上才写了“姽婳坊”三个奇异的大字。

有沁香自冰门上溢出，似久经熏陶，这冰面成了暖玉，兀自生香。

咔嚓～

冰门自动打开。

香雾生烟。

“请进！”

有个清脆如铃的少女声音自内传出。

“嘤嘤…吱…”

阿萨木手中一直没动静的白狐忽然挣扎起来。

阿萨木一不留神便松了手。

那白狐没一点留恋，嗖一下冲进了屋里。

阿萨木呆愣。

少年拍了拍阿萨木的肩，提醒，“进去吧。”

“欢迎光临。”

门口站着两位小童，机械地向来客鞠躬。

少年仔细一看，哦，原来是两个木偶啊。

阿萨木熟练地将厚实的外袍脱了，挂在门前的架子上。

冰屋里暖和，比之阳春三月亦不遑多让。

少年见了，也依葫芦画瓢。

“姽婳坊”显然并不逼仄，比之外面的高楼殿宇亦不遑多让，实在对得起它的名字。

香柜上坐着个少女，二八年华，容貌昳丽。

她眯着杏眼，怀抱着白狐，一手抚着白狐的皮毛，慵懒随意，不像凡俗之人。

白狐似是对着少女也十分熟识，眯着眸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很是享受的样子，只是察觉来人，才稍稍睁了睁眼睛。

“来了。”少女直了直身子，晃着两条腿，十分熟稔地招呼，“我叫姽婳，是这香坊的老板，请问客人有什么需求呢？”

“寻些香料，安神助眠的即可。”少年回答，“若老板不想做我这笔生意，也不必勉强。”

姽婳嘻嘻一笑，将白狐松了，跳下柜子，拍手道，“生意上门，我自是做的，只是客人一直戴着面具，未免不太礼貌。”

少年一怔，像是不太能理解，“老板都不以真面目见我，为何要我摘了面具以示礼貌。”

旁边的阿萨木已经摘了面具，他虽驽钝，却是个听话的。

姽婳像是并不惊讶，愈发开心道，“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

她摆摆手，屋里的暖香渐渐散了。

却见姽婳的面容也是拨云雾散，逐渐变了个模样。

唇色若樱，眉目灵动，是个难见的俏丽美人。

她随手拿了柜子上的彩色羽扇，轻轻扇风，笑嘻嘻说，“我已真面目视人了，你也该让我瞧瞧你是怎样的人物了吧。”

少年倒也不矫情，随手摘了面具。

他相貌生得极好，只是或许是相由心生，总不会让人觉得惊艳。

能稍让人留下印象的也就那双眸子了吧。

本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因着少年眼底的淡漠，多出几分疏离清冷，风流恣意皆无，竟让人觉得饱含慈悲起来。

“哈！”姽婳发出一声轻叹，嘀咕道，“竟同那家伙是一样的。”

“嗯？”少年不解挑了下眉。

姽婳撇撇嘴，无趣道，“我可为你调一味香，需你拿一个故事换，怎么样？”

“随便一个？”少年试探性问。

姽婳抬眸看了看他，强调，“要有趣的，最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