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扫黑除恶记(下)(2 / 2)
两位少年的家是当地逃难来的外来户,在赤裸裸的丛林社会中,卑微得如同蝼蚁一般,受尽了禹敏的白眼。
几个月前,他们的父亲因为地界划分不公,和禹敏的外甥起了争执,最后不仅被禹敏关进了地牢,活活饿死,家里的房子也被一群打手烧了。
无家可归的二人带着母亲四处流浪,最终逮到了这个告状的机会。
七王爷大为震怒:“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岂有此理!”
“王爷莫急,您安顿好两位少年和他们的母亲后,我余南时亲自带兵去会会他!”
有余南时的保证,七王爷安心多了。
他将苟旺和许久未见的高元一并带上,率领锐士营突袭四丰庄。
经过外围调查,他得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禹敏果然在身家地位水涨船高后,风光无限,进而亮出了他的爪牙。
“就是神武帝君下凡了,也得跪在老子面前磕头!”
这句话是如此狂妄,尽管他的确有些本事,但这份狂妄高傲,最终达到了难以遏制的程度。
他操纵着一大群好勇斗狠的打手,以打家劫舍,绑票勒索,武装走私,走马圈山,强占民田等恶毒手段,霸占良田三千多亩,房屋六百八十多间,积聚了大批财富。
除了敛财,他甚至还私设公堂,放开手脚重用自家人,在村里闹得天怒人怨。
相比招摇过市、权势滔天的文三,禹敏反而有些“闷声发大财”了。
俗语说:“兔儿不啃窝边草”,这黑心的老头却不管这一套,只要是忤逆他的,照杀不误。
单单是这三年,他就砍了二十四颗脑袋,足足六户人家被灭门。
如今,纵使是身经百战的锐士们,踏进村中,也隐隐感觉出一片杀机。
“简直无法无天”,高元主动请缨,“师父,我现在就去把他们都抓来!”
余南时冷哼了一声,不放心道:“你还是跟在我后面吧!”
就在这只精锐人马扑向禹敏老巢的路上,禹敏竟然组织了数百打手,手持武器,在街道上和锐士们对峙。
余南时食指和中指夹在一起,用力一弹:“全部抓起来!”
一片喧闹过后,暴徒们死的死,伤的伤,被十几条大绳索紧紧捆住,当了俘虏。
大部分打手都各自寻活路去了,剩下禹敏带着他的保镖、爪牙和临时抓的壮丁,约二百余人,龟缩在他的宅子里,负隅顽抗。
他建在村西的一座庄园,深宅大院,数十间房子。外围还筑有一道三尺厚、一丈高的巨石围墙,像个大石桶似的把整个庄园装在里面。
沿墙筑有四座箭楼,监视着四面八方。
禹敏自恃安全,以为稳如泰山。
这老家伙虽然跑不了,可是盛家军几次组织进攻都无法打进院墙。
弓箭打到石墙上,只擦起几星火花,箭楼上的弓弩手使锐士们无法靠近大门。
高元灵机一动,叫锐士们抬来一张厚木桌,桌面垫上十多条棉被,每层棉被中又压上土,浇了水,做成厚盾,争取靠近大门,强行撞开。
四个身强力壮的锐士提起一根前端削尖的厚木桩,钻到桌子底下,推着厚盾逼近大门。
楼上弓箭手不断放箭,他们还在前进。
勇敢的锐士终于把盾牌推到寨门前,敌人慌了手脚,从上面倒下大桶桐油,并在箭头上点火,施放火箭。
熊熊烈火包围了锐士们,远处的战友们心急如焚。
烈火中锐士们一次次冲撞,却再也无法冲出火海。眼见他们被活活烧死,但是寨门却纹丝不动。
高元暴跳如雷,不顾余南时的极力阻拦,抄起长剑和盾牌,抢回了四人的尸体。
余南时仔细观察,才发现寨门竟是用熟铁铸造的,重逾千斤,已经不知有多长年代了。纵使是大木锤,也只在门上崩出了几个小坑。
其他锐士们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怒火中烧,不顾危险,提起刀枪就要跟着高元往上冲。
余南时一声断喝,制止了他们的鲁莽行动。等大家退回来休息以后,他和高元、苟旺从山前山后仔细观察了上古寨,定下了一条奇袭的路径。
半夜,乌云遮住了一弯月牙,院子内的喧哗声也逐渐平息了,院外盛家军的包围圈也声息全无,似乎敌对双方都进入了梦乡。
一支由苟旺带领的精悍前锋,在山影和树丛的掩蔽下,悄悄绕到墙根处。
苟旺和一名锐士一马当先,身背缆绳,施展出壁虎爬墙的功夫,搭成“人梯”,艰难地向壁上攀去。
其他人望着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都屏息以待。
时间在静默中逝去。
终于,从上面垂下来一条粗大的缆绳,苟旺兴奋地一挥手,压低嗓门命令:“上!”
锐士们手脚轻便,赛过敏捷的猿猴,在缆绳上飞快地攀援。
只要翻越了这道墙,就是胜利。
不料,先上去的两名锐士与敌巡逻哨兵突然遭遇!
在巡逻哨兵被苟旺一刀砍倒时,对方已经喊了出来:
“快醒来!快醒来!”
院里像被捅开了的马蜂窝,骂声、哨子声、响成一片,大量打手立即朝攀登处冲来。
悬在半空的锐士们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处于万分危急之中。
苟旺见情势紧迫,立刻吹响了余南时交给他的牛骨哨。
一直静候在前门的余南时,马上从正面发起了佯攻。
霎时间,院门前喊杀声大作,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趁着敌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先锋们乘隙撤了下来。
只有偷偷留下的苟旺,趁敌人回防熟睡之时,扳动巨大的辘轳,扯起了铁门。
铁门刚刚升得能弯腰穿过,一条条敏捷的身影便嗖嗖地穿过去。
锐士们迅速制服了哨兵,用布堵住他们的嘴,捆了起来。
随后他们兵分几路,如同几支利箭,射向四座箭楼。
最终,所有人直扑禹敏锁居的大厅。
前厅的卫士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个从被窝里提了出来。
禹敏听到有动静,一口吹灭油灯,从枕头边摸出匕首,蹲在门边。
大厅里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七十岁的禹敏在盛家军明晃晃的刀枪面前,害怕得直打哆嗦。
由于此人民愤极大,余南时于第二天将他当众处决,家产也抄没一空。
附近的土顽土劣,唯禹敏马首是瞻,仗仰他的鼻息行事。如此一番较量,一众豪强土崩瓦解。
八月十五月圆日,之前冲撞仪仗的两位少年,扛着一柄万民伞,快步走入郡衙门的迎客厅。
“小民受乡里乡亲的委托,前来给大老爷献伞!”
“啊,本王无功无德,属实不敢当啊!”
说是如此,他还是颇为自豪地展开了写满乡民姓名的万民伞,并亲切地询问了早稻的收成。
得知今年旱涝不定,属于歉收,他承诺向上申报减免赋税,临走前还给他们每人各发了一千钱,算是补贴家用。
晚上的庆功宴十分丰盛,七王爷把盏言欢,酒量巨大的哈剌章镇定自若,高元和庾魁倒是被灌得头昏脑胀,脚底无根,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战场上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