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店天堂（1 / 2）

在金鲤路二十九号花店，张洵在门口坐着。一身干净的白色校服，脖子上挂着胶片相机，他手上捧着一束满天星。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待会见到苏小杉就该怎么拍，到了她的房间又该做些什么，他准备要亮起最亮的灯，告诉她，她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孩。他还要到她家里的厨房，给她做她最喜欢的西兰花煮虾仁。不不，她现在太瘦了，应该吃点肉才好。

可是她消失了。

生病的人不辞而别，原因只有一个。独自死亡，远离最亲爱的人，不让他们看到自己逝去的一幕，不让他们伤心难过，这个道理连猫咪也懂。

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敢说破那让人崩溃的真相。甚至觉得只要不说，事情就没发生，她就有希望，她会有青春美丽的十八岁成人礼，也会有白发苍苍的百岁宴。

陈影影气喘吁吁地赶到张洵面前，见他面无血色，垂着头立在店门口。

她抓住他的肩膀，刚刚跑完路的热气搁着瘦削感触碰到指尖，她说道：“联系上了？或许只是有事去了别的地方，来不及联系你而已。”

张洵摇摇头，不愿相信。

陈影影也知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别说是他了，连自己也不相信。苏小杉从来都不是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人。

陈影影心里的不安和张洵一样，她看着张洵那张随时都会崩溃的脸，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如果她也崩溃，不仅找不到苏小杉，场面也会更加混乱。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就必须学会永远保持理智，并且度过漫长的煎熬。

“有她家人的电话吗？”

“已经打过了，没人接通。我已经去派出所备案了，以防万一。”张洵说道。

“你还有点用。”陈影影扬起语调，想故意逗张洵。可是谁也笑不出来，张洵更痛苦了，连呼吸都是重重的叹气。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远处传来呐喊。

陈影影心里立马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拉着张洵跑过去。

“不去！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看热闹？”

“你能保证那个人不是苏小杉吗？”陈影影反驳道。

张洵一听，用更快的速度冲到案发现场。

是个无意跌落水里的小男孩，人无大碍。

在场救援人员都松了一口气。陈影影准备离开，脚下却踩到一个东西，张洵蹲下替她捡起来，居然是苏小杉的校章！

“苏小杉来过这儿！”张洵说道。

“不用担心，可能只是散步而已，她最怕水了。”陈影影严肃起来，沉思着说道。

“她为什么会怕水？”

陈影影说，自己和苏小杉一起到南国的海滨城市旅游。有天苏小杉告诉陈影影，她生病了，以后要做一场大手术。陈影影问是什么病，苏小杉只是皱眉，不肯说。陈影影不好再继续问，只是安慰她明天一早一起看日落，苏小杉答应了。第二天陈影影起个大早的时候，却发现苏小杉不在自己身边，她跑到外面，看到海水已经淹没到苏小杉的脖子处，她呼叫旁人一起把苏小杉救出来。苏小杉什么也没说，只是哭，一开始是隐忍地，后来绝望而痛苦地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心撕碎了吐出来一般。

“那天回去后就去参加葬礼了。”

“谁的葬礼？”

“苏小杉的哥哥，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

张洵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这件事，还是担心苏小杉的命运归宿。陈影影第一次看到张洵这幅模样，他好像老了几岁。她听到他的抽泣声，像刚才花店内的琴声一样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淹没在大地。

苏小杉的葬礼上，咸豆腐独自赶来，这一次他没有不合时宜地乱讲话，只是按照礼法行礼鞠躬，默默掉眼泪。他穿着直挺挺的西装，表情冷淡，收敛安静，还蛮帅的。陈影影已经哭干了眼泪，她没有很悲伤。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她会离开。

她只是和自己的妈妈见面了，过不了多久，或许几十年后她们还会再次相见的。只要她没有忘记，苏小杉就永远在她身边。

陈影影环顾了四周，张洵呢？除了亲人以外，最应该出现在葬礼上的人去哪了？陈影影走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躲起来舔舐伤口了吧。这个家伙，脾性怪像猫的。

第二天，陈影影在学校没有看到张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