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契约（1 / 2）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印在卢高义的脸上，唤醒他的是那浓郁的芬芳，来自食物的香气，那是一种蛋白质经过高温的作用而散发出的活跃气体分子。卢高义推开房门，只见餐桌前的少女，正端坐着望着他，桌上正摆着热腾腾的食物。

“早安，希望你能喜欢这些早点。”

桌上的瘦肉粥和肉饼正是满屋香味的来源，一旁黄燕还温好了一杯牛奶，卢高义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吃过一顿早餐了。通常他都是直接去老林家买早点，这段时间也都是定时叫无人机送上来，想换换口味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煮一碗鸡蛋面或者速冻水饺。

“谢谢。”

洗漱过后，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卢高义在桌边坐下，先是喝了口肉粥。浓郁的米香伴随着淡淡的肉味顺着粘稠的粥液充斥了整个口腔，黄燕粥里的肉糜放的并不多，更多的是经过高温高压后迸发的米香，肉的味道作为点缀，让其富有层次感。肉饼也煎的恰到火候，酥脆的外皮和柔软的内馅形成的强烈对比，以及搭配着卢高义自制的油发辣子，能让刚刚睡醒的肠胃瞬间充满干劲。

搭载了卢高义厨艺数据的机器人，手艺自然不会差，但这两样早点并不是来自卢高义的食谱，是昨晚黄燕浏览数据中的一小部分。

黄燕轻声发言，就好像是聊家常一样的语气。

“昨晚我浏览网络，查阅了很多资料。”

“哦？”

卢高义有点惊讶，不过对于刚刚出生一天的智慧生物，有对外界的好奇是很正常的，有三大法则的限制，卢高义也不必担心黄燕会有什么危险的举动。昨晚他查看的运行程序中，赵文轩设定的三大法则依旧是最高优先级的并且对于黄燕是不可视文件，她没法自己更改。

“对不起，我不应该没有你的允许就去翻阅资料。”

黄燕害怕自己的举动会让卢高义反感。上帝创造了亚当，但绝对不会让亚当离开伊甸窥探上帝的神殿。

“没事，好奇是所有人的天性。你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黄燕担心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面前这个男人比他从神话里看到的那些神，更加平易近人，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人。

“有有趣的事，也有一些悲伤的事，对于特定的一件事，好像大家的评论都不一样，大家各执一词，有宣泄情绪的，有理性分析的，也有歪曲事实的和图谋不轨的。我的答案也不够清晰，所以我选择来询问你我的造物主。”

卢高义将一块肉饼送入口中，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黄燕一上来就给他这么尖锐的问题。他又何尝不是，黄燕口中其他人类中的一员呢？

“我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你尽管问吧，我尽力解答。”卢高义给了她名字，但她依旧以造物主称呼自己，多少让卢高义有点不舒服。“我叫卢高义，以后就叫我老卢吧，造物主听起来怪怪的。”

“好的，但这是事实，你创造了我。”黄燕调阅着昨晚的运算记录，翻找着那些她标记出的资料。

“为什么有的人会选择放弃肉体，把身体的部分换成机械，并引以为傲想要同类的认可甚至希望跟多同类和他一样。肉体远比机械更加精密，甚至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一块肌肉的结构就比我的控制单元还复杂，为什么还有人会舍弃它？”

这个问题让卢高义想起了烧烤店的陈老板，他更换机械臂的消息仍让他震惊。而且在他制作黄燕的这段时间里，更换机械部件好像成为了一种潮流，更多的人宁愿把自己健全的躯体，替换成机械，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而且这种潮流越来越年轻化。联合体为此还颁布了限制法令，如果没有残疾证明将不可以替换机械义体，但地下的黑医院依旧在看不见的角落进行着这样的手术。

“我也不理解，不过显然一块肌肉的力量，绝对抵不过你关节内置的电机和液压组。有时候再完美的内质，没有亮眼的外现也容易让人忽略其价值。更多的人注重的是现实的表现，而不是内在的本质吧。”

黄燕轻轻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否赞同卢高义的回答，但她确实一字不落地记录下了他的言语。

“为什么智械选择制造我这样的类人形机器人?某些功能以人类的形态去完成，并不是效率最高的，相反天龙的很多器械才是设计的能效最优的方案。而且，这种模仿人类带来的恐怖谷效应，会是影响智械的重要因素，我不是很能理解。”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最开始智械五人组的问题之一，不过他们没有深挖其内核，只是单纯的因为天龙没有制作这方面的产品，有技术缺口，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机遇的窗口。他们，并没有很多的选择。

“人类社会永恒的两个主题，爱情和孤独。人类特有的情感需要宣泄的对象吧。”卢高义更像是在回答的自己所想。“有些澎湃的情感，光靠宠物或者物件是无法排解的，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或者一双温暖的手掌，但寻找这么一个人往往不容易。也许现在的智械还没有那么拟真，我相信有一天会达到那个程度的。”

黄燕感受到了卢高义的情绪，她坐着的身体向着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她也说不出这样做的缘由，甚至在计算日志里找不出这条指令，就好像是元件不受控制一样地自发行为。卢高义看着她，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