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级未来（下）（1 / 2）

林诗婉终于度过了难熬的上午，倒不是因为她听不懂老师的内容，而是班上最闹腾的那几个男生，总是喜欢挑老师的刺。

在老师不经意的嘴瓢，或者说出某个网络上含有另一个意义的词语时，他们总是会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或者用令人生厌的语气重复老师的话。这样的哗众取宠行为，却没有人制止，反而很多人跟着起哄或者发笑。老师也是深受其扰，深感无力，从最开始的尝试管管。到后面的完全摆烂，讲多少，底下学生能听多少就看造化了。能有几个记住他说过的知识点的，就算谢天谢地了。

到了历史课，本来下午应该是人精力最差的时间段。但是班上的那些老油条仿佛永远不会累一样，总是和同伴有聊不完的话题。

历史老师是一个温声细语的女老师。面对这些“调皮”的学生，刚开始还用钢尺重重的敲讲台，最初的效果是不错的，能震慑住几分钟。但是久了之后，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窃窃私语”的声音还能盖过钢尺敲击讲台的声音。这位老师也是无可奈何，逐渐接受了现实。如果不是抱有“底下总有愿意听的学生”这种想法，教师的职业操守让她坚持走上课堂，她甚至愿意在安静的办公室待一天。

课堂上，老师正讲着联邦的建国史，讲到第一任总理在阅兵式上，为了让别国见证联邦的力量，让坦克装甲车，和战斗机到远处掉头再次进场。想到当时联邦刚建立的孱弱与无奈，与现在联邦的强盛。

女老师的眼眶微微泛红，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每每讲到着热血沸腾骄傲无比的历史的时候，她是多想与学生们分享这种情绪。望一眼台下，都是嬉闹的学生，就算全息投影技术能够最大限度的让学生感受这段历史。不过现在的孩子更乐意看他们喜欢的明星，更乐意讨论某个游戏里boss的攻略，而不是“枯燥”的情景再现。

课桌上的林诗婉很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课，在周围人如同蜂鸣一般的噪音中，尽力捕捉着每一个老师说出的音节。那些英雄的身姿，伟人的背影在讲台上的显示器里，是那么的坚毅，在这间教室里又是显得那么的孤独。那些伟人豪杰，在战火中，用汗水和鲜血铸造了联邦的坚实地基。那些荡气回肠的故事，总让林诗婉很敬佩，很敬畏。

环顾周围同学的嬉闹与漠视，一股莫名的愤怒从心中涌起。她右手握拳，重重地锤向桌面。发出的巨大声响，也是瞬间盖过了所有嗡鸣。

“安静！！！”

声音甚至因为极度用力而变得嘶哑，右手因为过于用力握拳和锤击，已经开始爬上红晕。林诗婉能够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感觉正在手掌蔓延。胸口也涌起一种麻麻的感觉，说不清。

全班的目光聚集在刚刚发出巨响的座位上，老师也看着林诗婉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刺头张博非常不屑看着她。

“哟？女汉子发飙了。我好怕啊。”

言语中极尽嘲讽之色，旁边的几个张博的兄弟，很瘦的那个叫杆子，体型有三个人那么胖的叫猛山。二人也是跟着起哄。林诗婉毫不示弱，依然坚定的发声。

“现在是上课，能好好听老师讲课吗？”

“切，有什么学的。要不是我爹把我丢到这烂学校，我早就去做生意发大财了。”

历史老师长期积累的怨气，也是在这次导火索的事件中，爆发出来。原本温和的语气也变得尖锐。一手撑着讲台一手指着教师门口，对着下面的同学展示自己作为老师的威严。

“不想听课的同学，就出去。不要打扰想听的同学。”

这位温柔的老师，即使是极度愤怒，措辞也是这么的没有攻击性。

大家面面相觑。而张博却一脸无所谓的，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同桌的凳脚。同桌的那个男生也是很快的将身子往前挪动了几下，给他让出位子。

就在全班寂静的注视中，淡定的走出了教室，也没有过多夸张的动作，也没有呼朋唤友，只是单纯的离开了无趣的课堂。

老师首先打破了寂静，继续上课的内容，底下的同学愿意听课的也跟着老师在做笔记，或是盯着显示屏。那些原本交头接耳的同学，也是蔫蔫地趴在桌上，不过并没有再喧闹，也是完成了这学期难得安静的一堂课。历史老师多希望，这样的情况能够保持下去。

这是公立学校普遍的现状，学费收的很便宜，同样老师的薪水也很“便宜”。没有多少老师愿意呆在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环境，待遇以及生源，都远超一般公立学校。

很简单的道理，同样的一位讲课优秀的老师，私立学校的课时费是公立的五倍以上。公立倒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享受联邦的编制体系。也就是所谓的铁饭碗，那些趋于“安稳”的人，也会选择一个，竞争相对较小的环境。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公立学校的老师，抱着混混日子的心态，学生听进去多少并不在意，讲了就行。再加之私立学校收割了几乎所有的优秀生源，剩下的都是因为交不起昂贵学费，或是没能取得丰厚奖学金的学生，才会选择公立学校。

那些多是一些底层的孩子，家长光是为了生存就已经耗尽了大半气力，一天工作十二小时的比比皆是。将自己几乎所有收入都投入给了孩子的教育，也就堪堪够公立学校的学费和生活所需。

在学校，老师只能做到教育知识和部分社会内容。教育的主体仍然要家庭来承担。所以这样的一群学生，大多数都会让老师头痛不已。

其中也乏听话的孩子，因为家庭的窘况，就算成绩优异，家庭也无力承担之后的学习之路。最便宜的州立大学，学费也要一万多联邦币一学年。

老师们也逐渐在这种绝望的现实中，变得麻木起来，甚至有的人觉得，孩子们懂得少还能减少心中的痛苦，庆幸这样的环境。

林诗婉就读的，就是这样的一所公立中学。

依然有很多努力的学生，仍然相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努力着，林诗婉也是这样的一位学生。成绩虽然不是学校最好的，也是稳定保持在位于前一百以内。林伟每每谈论到女儿的成绩时，总是充满了骄傲，又会在背后觉得女儿跟着自己很吃苦，于是更加努力的工作。

历史课后的地理课，老师觉得很惊讶，课堂上几乎没有人讲小话，那些很跳的学生，也是在桌面上摊开了课本。虽然老师看得出谁是装模作样谁是认真听讲，但这样的“难得”的课堂环境，也是让老师非常开心。

每天的最后一堂课是自习，加入了田径队的林诗婉，可以利用这节课去训练，并且可以提早放学去接弟弟。

她可不像名字那样充满文艺气息，相反。初中就已经一米六七的身高，加上常年的锻炼，大腿和小腿肌肉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每次发力都是那么的有力，协调。是田径队的得力干将。

课本学习很多公立学院比不过强大师资的贵族学校，但在体育方面，就是公立学校的发力点了，他们的学生的身体素质普遍比大多数养尊处优的公主少爷强不少。林诗婉所在的学校的田径队和足球队都是州级奖牌的常客。

“婉姐，来喝口水。”

一个扎着马尾女生递来一瓶运动补液，刚刚训练结束的林诗婉满头大汗地接过水瓶。

“谢啦。学妹”

这个女生同样也是田径队的一员，比林诗婉低一个年级。有一次在校外被几个混混缠着，林诗婉用拳脚帮她了解围，之后就成了她的小迷妹。当然，林诗婉雷厉风行的性格和正义感让她在田径队里乃至整个运动队里都是人人都佩服的喊一声婉姐。不是因为她多霸道，而是发自内心的让人敬重。

两人边做着拉伸，边聊着一些学习上的内容，在运动队里，以林诗婉的成绩是绝对的学霸，有不少在意成绩的同学利用放松休息的时间来讨教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不赶时间的话林诗婉都会尽力讲解，这也让她积累了不小的人缘和口碑。

拉伸结束，林诗婉提上放在墙边的背包，和学妹挥了挥手道别。

“不多聊了，去接我弟放学了，下周体测加油啊。”

“嗯，婉姐再见。”

还没放学，两旁街道就已经有零零散散的摊贩，推着小车预热器具了。摊贩们为了选个好地方，让自家的摊位人流最多，也是想破了脑壳。精致的蛋糕店里，店员正在给那个很多机械臂的蛋糕机添加原材料。好让学生一出门就能看到它的“表演”，顺便多买几块蛋糕。

文具店的老板一如既往的，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悠闲地玩着手机。学校的保安和奶茶店的大叔站在路旁闲聊着，时不时传出中年男人豪爽式的笑声。好像生活本该就这么平淡，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寻找各自最舒适的乐趣。

林诗婉一手提着书包，左耳带着耳机，耳机线沿着脸颊向下延伸至别在腰间的那个小巧方形的mp3。这玩意，十几块就能在旧货市场上淘到一个。耳机线在胸前，随着步伐有规律的摆动着，可能也伴随着耳机里的节拍吧。这个只有林诗婉自己知道。

这是林诗婉为数不多，真正放松和独处的时间。远离喧嚣，远离琐事，真正的放松肉体和精神。不远处响起欢快的《小步舞曲》，她知道，那是弟弟小学的下课铃，差不多正好赶上。

小学附近也是老式建筑，要进入一个约一点五个车道的岔路，往里走约一百米才能到学校大门。这一百米的窄路，已经被各式小吃摊和玩具摊占领，两侧琳琅满目的小玩具，还有飘来阵阵香味的炸串，摊饼，卤肉卷等小吃摊。

林诗婉逆着人流走向学校大门，这群小孩有的还没到她齐腰的位置，跳着看自己刚刚点的肉串有没有下锅，催促着摊主大叔炸快点。

小女孩们，在玩具摊挑选着精美的卡通贴纸。还有的小孩哭闹着要家长给他买橱窗里精致的玩具枪，被家长边拖着边打着屁股，一拽一提地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学校门口，还有没接到自家孩子的家长，望着那些正走出大门的孩子，快速扫描着想要定位自家孩子。最原始的人脸识别系统，在此得到运用。但有的孩子已经站在自家母亲身后，那名母亲浑然不知仍盯着长长的学生队伍，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

林诗婉看到自己的弟弟，正站在离校门有些距离的位置，愣愣的看向一个小巷子里。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反应，显然已经呆住了。她略微加快的脚步，赶到了弟弟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小巷子里。两名瘦高的男子，围着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已经被吓的脸色惨白，小手在胸前不停颤抖，漂亮的小裙子也沾上了墙上的灰尘，一双小眼睛早已是泪花充盈。两名高中生左右的男子却堵住了小女孩的出路，透过比女孩高半身的背影，能够看到，小女孩无助可怜的眼神。

“小妹妹，乖乖把钱交出来，哥哥就放你走。”

一名男子对着小女孩伸了伸手，示意她把钱拿出来。旁边的队友则是一脸不耐烦，毕竟这里离学校还算近，万一引来家长就不好了。于是捏着拳头对着小女孩比划了两下。

“快点，自己掏出来。不然我就动手了。”

小女孩死死地捂住那漂亮小裙子右侧那看起来鼓鼓的小口袋，那二人也逐渐失去了耐心，伸手就朝着女孩过去。

林诗婉见状二话没说，直接冲进巷子里，抡起右手的背包就向一人背部砸去，随后一脚踢翻另一人，一把将小女孩向自己方向拉了过来，把她护在身后。

“两个大男的欺负小女孩算什么，有胆子来欺负欺负我啊。”

二人也是被突然的袭击引起了怒火，回过神来看清对手是一个女生的时候，便收起了心里刚升起的慌张，二人想要将其制服然后再带到巷子深处再打劫。

两名男子相视一眼，同时冲向林诗婉。她背后的小女孩因为太小，事情又太过突然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愣愣的站在原地，幼小的身体甚至还在微微颤抖。林诗婉怕打斗伤到小女孩，林诗婉扔下书包，也冲向二人。

三人距离越来越近，林诗婉抬脚，对着其中一人的胸口狠狠地踹去，大腿的肌肉显露出完美的线条和力量。那人眼看已是避闪不及，双手护在胸前，一股巨大的力量踹在手臂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瞬间的窒息感和眩晕感，原本向前冲的身体，也是侧翻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另一人则是扑向的林诗婉，一拳就朝着她面门而来，林诗婉也没时间躲闪，挨了一拳。不过她反击的拳头也落在了那人的头上。

二人拉开一段距离，鼻血顺着林诗婉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她丝毫不理会唇间的腥甜和温热，仍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子，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双手就像拳击手一样，在胸前握拳。大小腿的肌肉随着力量的调动，也在皮肤上勾勒出浅浅的线条。林诗婉就像盯着猎物的狮子，随时都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面前的猎物撕碎。

男子头部刚刚被锤击的部位传来阵阵疼痛，倒在墙边的队友也是在痛苦的大口喘息。男子很清楚，对面这个女人是为了废掉他的队友，才硬吃了自己一拳，现在一打一自己的结局只会是瘫倒在地，毕竟能打架谁来抢劫小朋友啊。

“今天算我倒霉，下次别让我碰到你。”

说罢，他准备扶起倒在一旁的朋友，打算离去。哪想，林诗婉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话音刚落，林诗婉抓到空荡快步向前，将他一脚踢翻在地，林诗婉用力反扣住男子的手臂，用膝部压住男子的颈部，将他跪压在地。

“还有下次？不准再欺负别人听到没有？”

“你算老几。”

男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逞强的语句，即使自己完全被控制，还是非常不服。林诗婉听到后，扣住男子的手也逐渐用力。瞬间剧烈的疼痛从关节传来，男子在地上痛苦的喊叫连连求饶。靠墙的那位缓过劲来，看着林诗婉凶狠的眼神，和被她跪压着痛苦求饶的朋友，已经完全没了胆气。

因为他被踢中的一瞬间，他就两眼一黑撞在墙上，缓过神来的他丝毫不怀疑，要是没有双手护住胸口，自己的肋骨可能会断。而且面前的这个女子，用手一抹鼻前，手背上的鲜血顺着手指滴下。用凶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样的镜头在他这种敲诈抢劫小学生的最低级别混混眼里，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女侠饶命，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林诗婉看了一眼墙边的男子，便不再理会，眼神转向身下压着的男子，将其扣住的手臂再次微微向后抬了抬。男子吃痛，呼吸声也变得急促。林诗婉淡淡的朝男子问话。

“你呢？”

男人即使心中有火，也无力改变现状，因为自己用力，反而被扣住的关节更加疼痛。额头最终还是贴上了地面，说了句。

“错了，下次不干坏事了。”

得到回复后，林诗婉立即起身和二人拉开了距离。靠墙的男子扶起躺在地上的朋友，二人不敢与林诗婉有过多眼神上的交流，互相搀扶着走向了巷子深处。

林诗婉还不忘对着二人的背影补了一句。

“再让我遇到你们，头都给你拧下来！记住了！”

林诗婉用没有沾血的手牵起小女孩朝巷子外走去，外面一位面色焦急的女人看到和林诗婉走出来的小女孩，飞奔而来。看到林诗婉身上的血迹，紧忙蹲下身去，激动着检查着小女孩的每一寸身体。

“宝贝，你到哪里去了，吓死妈妈了。有没有事啊。哪里受伤了，告诉妈妈。”

小女孩也是缓过神来，用小手指着林诗婉，奶声奶气还带着哭腔的说。

“是大姐姐救了我，大姐姐好厉害。”

那名母亲也是擦了一把眼泪，激动地拉起林诗婉的手，不停地道谢。感觉到手上传来黏黏的触感，以及空气中淡淡的铁锈味，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女孩的下巴仍往下一滴一滴地流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