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突破(1 / 2)
小张坐在办公室里,这当然不是独有的办公室,有很多格子,之间没有挡板,两三个人坐一排。说得好听些,好像图书馆的自习室,但工作多年后又回到学校,也是很让人情绪低落的事情。
他的上司就站在旁边,用尽力气数落着。“说过多少次,先判断板块,哪个是上游,哪个是中游,哪个是下游,再进行选择。板块是第一位的,永远和板块对着来,有什么意思?”
事实上,这些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人是会有不同意见的,小张认为他和上司的理念就存在不太调和的地方。最近几天回到屋里,晚上他总是既郁闷又生气,常常把桌子和椅子从一边拖到另一边,发出很大的嘈杂声。这当然是很不好的行为,邻里关系因此很不平和,但他认为自己不在意。
本来,如果是和颜悦色叫到会议室或办公室,关上门来讨论,并无不妥,但问题在于他那副总监的上司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因此很喜欢抓住一个点,放大声音,如同扩音器般把对方的过失公之于众,让人抬不起头。
过分了啊,小张看得到周围都是比自己小一些的同事,领导如果针对他,就不会同时针对别人,这也是策略的一部分。长此以往,他在这里根本站不住脚。
哪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他气愤地想。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当然谁都没有走,他也不敢走,坐在座位上。有积极的而且还没有认清庐山真面目的同事站起来统计加班晚餐的预定,“肥牛饭或披萨,吃点什么?”
小张不想加班,他的工作已经做完,坐在这里看东看西也是浪费时间。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认为应该加班,奋斗和奉献,但是加班后的油水肥差始终不是他的,总是在不同的人手下干活,副总监和总监来了又换,始终没有起发。而坐在这里如演戏般,之后往往要很晚才回到屋里,很晚入睡,没有自己的闲暇时间,又是一个不太好的循环。
但如果站起来第一个往外走去,那就是不耐烦,不想在这干了。
“你吃什么套餐呢?”事实上,他的这些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同事还算单纯,并没有过分看不起他或是排斥,虽然下午看到领导又当众驳他面子,还是友好地过来算他一份。
“随便吧。”他头也不想回,拿起水杯喝了口温水。
“那就肥牛饭?今天有可乐。”
小同事对于吃吃喝喝总有很大的热情,这才是对生活该有的态度。肥牛饭很快拿过来,还有一小份沙拉,外加上可乐。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被锤炼过,对上班的收入和回报还有期待。他情不自禁地想到,打开肥牛饭吃起来,三十块左右一份套餐,在这个工作区算是常见的价格。加班餐的标准是二十五块,因此也算是组里的活动经费填补进来。
他用余光看了看年轻的上司,也坐在那里,一边吃着肥牛饭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公司大领导显示出很器重对方,那也就用力过猛,力争有所表现。除了时不时挑他——这个为数不多的老员工的刺之外,上司为人不算太过工于心计,不过,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谁都要干活,谁都要吃饭。他吃好肥牛饭,时间差不多距离下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这才收好包,往外走去。在下班的时间上也算是交差,领导没有话说。
“老张又下班啦!”迎面走来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事,给他的行为打上一个着重号。
他没有吭声,上司在后边有风度地挥挥手,表示不予计较。
刚出了写字楼没多久,晚风吹过来,带着些少有的沉醉感,就听到有人叫他。
“小张。”
好像在哪听过,他慢慢地转过身,原来是皮探长。
“你们在这?”上了一天的班,他的反应有些钝化,要过上一会才意识到,“是特意来的?”
“对,去咖啡馆坐坐。”皮探长把小张引到咖啡馆的桌边,阿溪在那里等着。总不能站在外边说话。
“吃点什么?”皮探长最近越来越懂人情世故,也是托码头上见识的多,知道些人情。欲将取之,必先予之。
果然,小张的防御之心卸下大半,“刚吃过饭,你们吃吧。”
“那就来点甜点吧,三杯红豆冰奶茶,谢谢。”
他们坐在那里喝着茶,很大的一杯,里边放着仙草和奶盖,还有珍珠。
“你们到这里来,是不是怀疑……”小张忍不住说。
“都有机会。”阿溪想到之前领导说的那句画饼的话,“别太紧张。”
皮探长轻轻笑一笑,空气太凝固,就只能听到公事公办的话,而那些之前已经问过。
“你今天早上在做什么呢?”
“上班,除了上班,还能做什么?”小张疏松平常地说,“每个人都要吃饭。”
这句话几乎把所有的准备都拒之门外,既没有新的线索,也没有别的问题要问。
好在阿溪想到几个关键词,她随意地喝了口茶,“现在还能找到工作,不简单哪。”
小张倒是从其中找到些共鸣,“那是,不然到哪里找饭碗呢?现在不景气是一方面,不用上了岁数的又在其次。”
“你还不算上了岁数,别这么说。”皮探长有些理解,但还是把话题拉回来,“你和老陆以前在一个公司,很熟吗?”
“当然不。”小张摇摇头,“他们高管有独立的办公室,我们这些员工就坐在外边普通的工位上,很少有接触。那天晚上还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他想了想,又补充说。
其中的情绪倒是不假,不过皮探长还是捕捉到其中的矛盾之处。
“那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用不着多想,小张给出万能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呀。”
无功而返,无功而返。
夜灯点起,皮探长和阿溪并肩走在街上,最后一班火车是七点半,由于小张晚下班一个小时,很自然地就错过这班,看起来要等到明早才能返回。
他们略有踌躇,但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总有些事会推迟一点,打乱步伐,但总会发生。正在此时,皮探长的手机响起,铃声和阿溪的相同,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
“喂,你们还没回来吧。”王警官愉快地说,他完成今天的任务,感到有些激动,却故作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