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图（1 / 2）

大张旗鼓地折腾了一晚上，船上的人都疲倦不堪，他们做回船仓吃着仅剩下的不多的食物，有几个人甚至佝偻着身子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吃着木盘里的东西，吃得也很慢，桌上摆着的几碗鱼汤都快凉了。其中一个叫卡特的船长对麦哲伦悻悻地说：“你可真有两下子，你这个西班牙司令长官，也是通过用这种蒙骗的手段到手的吧。”在坐的其他几位船长一下子精神起来，也都跟着卡特起哄。

“卡特船长，请注意你的言辞，费迪南·麦哲伦司令的头衔是西班牙国王御赐的，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岛，已经离天堂群岛越来越近了，我们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的，你现在说这些话，难不成是你想在这快最关键时候哗变吗”，卡特的掌舵手卡诺严肃地说。

“卡诺，不要插话，你知道什么，你这个自大的家伙，自从咱们跟着他出海以来，我连他的航海图看都没有看过，一切都是根据上帝的安排，随机在大海上漂泊，多少人丧了命，海里的鱼腹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那些灵魂能得到安息吗。”卡特船长眉头紧锁大声吆喝着。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海怪和风暴，证实了这次漫无目的的航海所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卡特继续说道：“我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那个天堂之岛，我听过的关于岛上所有的描述，都是出自你的讲述，你说地球是圆的，但是有谁能够证明，我从小到大只知道地球是方的，就算有那么几个人提出地球是圆的这一歪理后，还都被教会当作传播异端邪说的异教徒给烧死了。”

“卡特船长，你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地球的确是圆的，就像是你看不到风的样子，可它还是会吹起海浪形成风暴；你看不到上帝的样子，但他依旧会指引我们来到这里。我们一起走过的路都是证明，未来世界将会永远铭记，不要再质疑我的理论，你想要看的航海图全都在我的脑子里，我心里很清楚这条航线应该怎么走。”麦哲伦语气坚定地说。

麦哲伦悄声对卡诺说：“卡诺，你去看看外面，土著们有没有什么动静，如果他们还是没有反应，我就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好的长官，我这就去看。”卡诺走出船仓。

“别跟我竟扯些有的没的，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还说什么未来呢，你真是个笑话，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没找到目的地的话，我就原路返回，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卡特船长继续嘲讽着咄咄逼人地说。

卡诺来到甲板上，走到船舷边，船边的雾气已经消散。卡诺双手拿着望远镜，伸长脖子仔细观察着土著们的动静，他看到了那个有些权利的长老侍从，正在跟其他几个卫士说些什么，边说话还边用手指向船。当长老侍从意识到卡诺正在用望远镜看着他的时候，便开始大喊，往船边方向走来。

“你在那里观察什么外乡人，去叫你们的司令出来，我要跟他谈谈。”长老侍从的脸上已经没有先前的愤怒，反而是略带有敬畏地对卡诺说着。

奴隶一听到土著侍从的话，赶快跑到办公室去请大胡子贵族，“大人，他们那个叫昆都的长官在特立尼达号的下面说要见你。”

麦哲伦感觉到时机来了，不过他没有马上起身，反而不紧不慢地，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制酒壶，拧开银壶盖，嘴巴对着壶嘴，头一仰，喝了一大口朗姆酒。一方面为了提高警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好了，我下去看看，恩里克你先下船去探探口气，我的腿脚不方便走得慢些。”

奴隶恩里克很机敏地领会了主人的意思，下船去颐指气使地对昆都说，“我们伟大的长官费迪南·麦哲伦先生跟天神进行了交流，他把你对我们西班牙航海队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给了天神，天神对你们的野蛮行径表示很生气，并明示一定要派天魔来惩罚尔等人。”

长老侍从一听恩里克说这话，顿时眉头紧蹙两只眼珠子一转，低头小声说，“如果有这样的事儿，还请司令息怒？”

“回去准备好最丰盛的食物，叫上你们最好的医生，就在今天晚上天魔降临吃掉月亮的时候，必须把我需要的东西带来，否则我将给你们带来毁灭性的灾难！”麦哲伦精彩的表演，对昆都起到了刺激作用，在奴隶绘声绘色地翻译后，这个长老侍从直接朝长老宫殿跑去。

正当昆都向长老禀报的时候，宫殿外警报响起，长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大殿门，往天上看去——月亮正在一点点地被天魔吞噬。惊慌失措地长老大声喊道“快来人，把那个西班牙人要的东西送到他们的船边去，款待他们！”

此时，外面的宫人忙作一团，而长老却静静地坐在宝座上，他低着头，右手掩面，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在流泪罢，嫡长子杜堪无端被害，又遇上西班牙这群不省心的航海家，真是够恼人够令人心力憔悴的了。正当长老伸手要去拿身边的酒壶时，才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妾已经在给他行礼。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根本没有听见你的脚步声。”长老诧异地说。

“我刚刚进来，找不到通报的侍卫，就直接进殿了，我怕你在这没人侍奉，所以就……”女人解释道。

“来我身边，杰姬。”长老示意女人坐在他身旁，“我一个人时，几乎是无助的时候，你总会来到我身边，就在刚才，我感到难以言语的失落和孤独，而你的到来，抚慰了我内心的不安。”

“对于杜勘的事，我感到很难过，不过我听说，有个地方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不如试一试。”杰姬说。虽然是她提起的事，但从言语中可以看出，她想尽力挽回一个逝去的生命。

“我知道你在为我分担忧虑，但是起死回生这件事，恐怕太过虚妄了吧！”长老的语气低沉下来。

“起死回生这事，不是虚妄，即便是，我觉得也应该放手一搏，再说杜勘那孩子还那么年轻，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如果我能征得你的同意，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要让这孩子回来。”杰姬哭得很伤心。

“我明白，虽然杜勘不是你亲生的骨肉，但是你对他视如己出，他的母亲走得早，一直以来你带他很亲。进宫这么多年你没有为我诞下子嗣，就因为你对杜勘的爱，我才更加宠爱你，珍视你，杰姬。”长老的脸上泛着生硬的微笑。

“当年要不是你舍命救我，我已经……，这一切，不过都是我对你的恩德的报答。但是，我这次是求你，因为我……，我看到杜勘的鬼魂了，你能懂那种感受吗，他就在我的面前，他需要我帮助他！”一个懂得感恩的无助女子的泪，一句惊人的话语，是最能引起伟人怜爱和好奇的强大武器。

长老在沉默一会儿后，发话了，“杰姬，杜勘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怪罪你，而你务必尽力吧。”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物件，“这是授命与你的令牌，宫人见令牌便会听你调遣。”

接过黄金令牌，“谢主上，妾一定不辱使命。”杰姬跪拜长老后退下了。

“嗯——”长老这一声叹息，意味深长。

海边，船员们都下了船。

这次登岛的麦哲伦，已经从不受欢迎的人变成贵宾了。他始终不会显现出一副狼狈的样子，尽管船上的生活艰难，平日里的他始终保持这干净利落。土著们小心翼翼地，生怕对会召唤夜魔的客人们照顾不周。世界就是这样，人们生活在蒙昧的国度，从来都不会从内心生发出对他人的尊敬感，而表面上的尊敬从来都是基于恐惧，没有恐惧做支撑，人们连表面上的尊敬都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现在这个岛上的岛民显得亲切多了，大人。”恩里克一边喝着椰汁，一边说着。

“是啊，这都是天神的旨意，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始终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而我是受神明护佑的人。”麦哲伦的言语掷地有声，他声音里的自信值一下子填满了胸膛，同时也传播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请各位先在这里休息，沐浴室在这边，餐厅在这边，这里共有七十二间卧房，都是用来招待贵宾用的，华服都为各位准备好了，当然，还有我们国家最美丽的女子，希望斐迪南·麦哲伦司令能够满意。”昆都的话显示出他的尽心尽意。

“先替我谢谢你们的长老，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息。让佣人备好热水，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还有，去多给我弄些香料来。船上的生活真是让我变成了咸鱼，除了海水的咸腥气，我几乎连自己的体味都闻不到了。”麦哲伦说。

船员们各个都被安置好了，有几个生病的船员也在被精心地照顾着，在被擦洗的时候，他们有的还在发着高烧，有的已经严重脱水生命垂危，但由于每个人的屋子里都点燃了香薰，虽然身体不适，但一闻到这种奇异的香味，他们也都安静地睡着了。医官们在厨房熬着药，为了救治这些个船员，很多人都开始有秩序地忙碌起来。

浴池里的麦哲伦，仿佛置身于花海间，他闭上眼睛好好的享受当下的美妙生活，因为懂得科学而得到一切，是人类自食其力的奖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回忆起在葡萄牙，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他并不会为终日繁重的工作感到心力交瘁，相反，他梦想着能够抛开尘世的纷扰，在那梦幻般的世外桃源里，奢侈的享受岁月的宽容，自然的仁慈。这一刻，他确信船员们已经开始相信朋友写给他的信的故事，以及信中所描述的天堂是关于香料岛的一切，香料岛就在不远处，他的航海图已经安全了，肤浅的人们只不过是想找寻一个资源丰富，让感官享受丰满起来的地方，作为天堂他们能想象到的就是这些。

“你好，斐迪南。”fb218在满是香料的水面上走过，水面好像陆地一般承重，在他走过的水面规律地晕开微波。

中年男人睁开眼睛，猛地站起来，“信使，你果真来了，我这不是在梦中吧！”他激动地穿上衣服。走到前厅，穿着白衣的“信使”已经站在那儿。麦哲伦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哭声中饱含着对神的敬畏，渴望与神对话是麦哲伦科学探究的动因。

“你的航海图，我的朋友。在你给我航海图之前，我先告诉你，你的未来……”门徒fb218履行之前对麦哲伦的诺言，详细地讲述着麦哲伦的未来，以及后世对这位航海家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