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抚(2 / 2)
一时能和财富对抗的,只有权势。
“你要是去选秀,就当没我这个兄长。”李欢瑞撂下筷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厨房。
我一时间愣在原地,我还从来没看过李欢瑞发这么大火,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屋,只听见“哒”的关门声。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爹娘来了,都让进,都能和他说上话,偏偏就是不理我。
夜深,李欢瑞房里的灯还亮着,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便也回了屋。
兄长一贯是个驴脾气。
我也坐在自己房里,看着满屋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针针线线,漫不经心地卷着剩余的线,脚边还有一个布囊,里面是这次制衣多余的布料。
娘在一旁帮我收拾桌子,想了一会儿,见我两眼放空,便说:“喜儿,别怪瑞儿,他是你兄长,他从小就疼你,不比爹娘少。”
“娘,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去选秀吗?”我只是想改变现状,只是忘不了在权势下,李欢瑞沉默寡言的样子,那可不像他。
娘紧挨着我坐下,拨开我额前的两缕碎发,“姑娘大了,你做什么娘都支持。宋秀才娘没反对过,选秀娘也不会反对。只是,喜儿,你想好了吗,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从未见过的男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也有很多人未曾见过吗?”
娘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回忆起那件往事:“娘未出阁前,也有一个玩伴,常常和娘一起做女红。十六岁那年,她被家里送去选秀,成了秀女,十六年了,再无音讯。有人传言,她成了贵妃,却不得圣上喜欢,如金丝雀一般被锁在深宫之中。”
娘长叹一口气,过去的岁月仿佛还在眼前,“朱莺啊,一别居然这么多年。”
男子薄情,帝王权贵也不过如此。而手握权势,又避免不了要做个薄情之人。
“娘,别担心。我除了会点绣花功夫,哪一点能入得了皇子的眼,再说那么多大官人家的女娘挤破了头,能有我什么事。我真的,就是去争口气的。”我的手包着娘的手,心里暗下了决心,云龙城,云龙城的选拨一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等到我选上了宫中的绣娘,女官的俸禄和权势足够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了。
情情爱爱的见鬼去吧!
脑子里似乎有股力量偏要和我对抗,那薄凉的嘴唇几乎在同一时间闯进我的脑海里,“情爱”两字似乎是打开锁的钥匙,小六的样子快速地在我的脑海里反复。
疯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脸马上如火烧般滚烫起来,我可能是疯了。
我喜欢宋文奎这种白面书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小乞丐也让我这么心不在焉的,我这也太没下限了。
也不对,宋文奎这种根本不能叫人,小六怎么了,小六不过是苦命了点,他还是个好人。
娘劝我说,找个机会,和欢瑞聊聊。
我听话地点点头。
清早起来,我听娘的话,拿着李欢瑞最喜欢的玉莲糕,早早坐在他房门口等他。
孙长玟的谢礼一下子让家里的情况改善了不少,娘笑着说今天要多买点肉,好些日子没大吃一顿了,就连爹也难得没早起去卖字。
“兄长,我错了。”我听见李欢瑞屋里有动静,知道是他起床了,“有你最喜欢的玉莲糕,吃不吃啊?”
屋里依旧有穿衣服的动静,但李欢瑞根本没打算理我。
“兄长。”
“可好吃了。”
“娘一大早做的呢。”我装模做样喊了半天,李欢瑞就是油盐不进,不理我。
李欢瑞气还没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喜儿为什么总爱往龙潭虎穴钻,宋文奎的教训还不够吗?他听老高说,那日老高还看到喜儿和一个小乞丐乔装打扮进了花楼。
他本来还不信,直到喜儿醉酒晚归还穿着男装倒在家门口,身上的胭脂味重的不像话。
屋外半天没了动静。
“啪嗒”好像是瓷碗摔在了台阶上。
“啊!血,出血了!”这声音是李欢喜的,语气里还带了哭腔。
“哪呢?没事”李欢瑞急急地开门出来,却看见我站得离摔碎的碗老远,整个人好好的。一看就是故意摔碎碗,惹他注意的。
我就知道这招管用。
“兄长还是把我当妹妹的。”我的眼睛里还挂着假哭的眼泪,嘴角却飞得老高,笑嘻嘻的。
李欢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倒是有银子了,碗都不爱惜了。”
咦,口是心非,关心我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呢。
我见兄长抬脚要回房里,大声冲他背影喊道:“喜儿答应兄长,云龙城的秀女择选一结束,一定回家。”
李欢瑞没应我,兄长这脾气,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了。
我把玉莲糕留在厨房桌上,抬头看太阳的偏向,估摸着辰时也差不多要到了,就动身去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