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忧心忡忡（2 / 2）

徐老爷的果断拒绝让徐莹瞬间泄气，这一幕倒是把叶轩逗的哈哈大笑。徐莹看着叶轩笑的很开心，不知怎么自己也觉得很舒服。于是乎，大家约定明天一大早就起床训练。

入夜，叶轩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他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府中庭院。伴着冰冷的月色，叶轩不禁对未来充满恐惧：眼下乱世，自己能否顺利苟活？现在可以，以后呢？战火会不会波及到这里？不，应该不会，我看过剧本的。万一下一次皇上见我，我会不会兜不住？最重要的是，我还能不能回去？

叶轩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思绪完全是一团乱麻，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诶呀？叶管账也在这里？”

这一声又把叶轩拉回现实，叶轩循声望去，是徐夫人。叶轩跟夫人只见过几面，平日二人相处的机会也不多。

“夫人晚安，您也睡不着吗？”

“是老爷睡不着，于是我便起身陪他逛逛。老爷刚才说去取口水喝，待会就跟来。他之前睡的很死，今天回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徐夫人身着长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即便这个年纪却仍有独特的气质，但她又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家里的下人没少受她的照顾，心里都记着呢。就连叶轩刚来时，夫人还特地命人送来一些日用品呢。若是自己母亲尚在，应该与夫人差不多年纪吧。

想到这里，叶轩的内心又止不住的失落。夫人察觉到叶轩不对劲，觉得他是想念自己的家人才夜不能寐，于是上前安慰：

“怎么啦？是不是想家了？”

叶轩的的确确是想家了，只不过就算回了家，又有谁会感到开心呢？又有谁会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呢？

“有家人的下落吗？”

叶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摇摇头。夫人似乎觉得这样反而是在刺激他，只得转移话题：

“如果不嫌弃的话，这里便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就一直在这里住下，没准还能收到关于你家人的消息呢。”

叶轩感激的点点头，虽然夫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但是有人安慰他也很知足了。这时老爷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夫人看见赶紧朝老爷招招手，叶轩也连忙行礼。

“老爷，叶管账也没睡呢。”

徐老爷看了看叶轩，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要打仗！我是担心眼下中央实力不够，皇上刚刚登基，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我怕皇上擅自出兵，适得其反啊。”

原来老爷是因为叶轩提前暴露了要打仗这个将要发生的事实才会发愁，叶轩在这时才明白自己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是有力量的，换言之就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会改变历史。就比如现在，如果没有叶轩的话，可能宪宗就不会召见徐老爷，老爷现在也不会这么着急，大晚上睡不好。

为了让老爷安心，他只得透露更多关于镇压的情况：

“老爷请放心，这仗咱们是稳赢的。明年就会有一个节度使叛乱，不过皇上的部队以压倒性的优势平叛了，削藩之后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叶管账，老爷，我怎么听不懂呢？”

叶轩这才意识到夫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也许是刚才夫人的安慰让叶轩无意识的信任了她。见此情景，老爷也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实情告诉了夫人。夫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心，看来今晚睡不着的要变成夫人了。

趁着这个时候，老爷赶紧把叶轩拉到一旁，询问起了更多细节。叶轩表示自己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了，实际上他也记不得更多了，只知道好像是四川的人叛变了？

“只怕不是刘辟那匹夫，前一阵子刚准备起兵谋反，没过多久又要卷土重来吗？”

徐老爷没有得到更多情报，急的一拳打在一旁的支柱上，虽然叶轩表面上没有反应，但那架势其实把叶轩吓了一跳。半晌过后，徐老爷冷静下来，毕竟叶轩是真的不知道更多了，他也只得放弃追问。二人围坐在长廊，徐老爷也第一次对叶轩吐露心声：

“叶管账，别怪我心急。只是老夫年过半百，已经是一只脚踏入黄土的人了。人越老，就越能看透本质。现在宦官掌权，藩镇割据，大唐如果再不改变就只能等着被推翻。老夫又听闻有人要叛乱，自然心生畏惧，恐大唐不再，刚才多有失态，还清海涵。”

叶轩知道这位老臣心中一定有很多不安，他不便插嘴，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听他倾诉。

“唉，老夫辅佐三代君主，又何尝不知朝中的黑暗呢！先帝政变失败老夫心里真的很难受！但是看到新皇心系百姓，老夫也实属欣慰，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全力支持他。哪怕今天你告诉我这仗打赢了，我也照样会担心，担心一朝不慎啊！再说老夫还有家丁，家中下人还要靠我吃饭呢。如果有什么变故，这一家人都要流离失所啊。最担心我那姑娘，像她这般年纪的，早就嫁了个好儿郎，相夫教子了，她还疯疯癫癫，不像个闺女。也不是我非要逼她怎样，老夫只是希望她在老夫走了之后，还有个依靠。”

现在坐在叶轩旁边的，既是一位三朝元老，又是一位好家主，更是一位父亲，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叶轩又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他是不是也会把很多很多的苦恼都自己藏着？会不会也在无数个夜晚睡不着觉？他只记得，父亲永远都是用笑脸迎接家人的，他的手永远是那么粗糙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