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抓捕淳于覃(2 / 2)
抱残守缺,一味觉得那至高的理想不可能,那还有什么未来?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求,追求、树立。
因此现在回到柔然出逃的画面,大底就是淳于覃内心有一种不安,感觉应昭影响到的人,大多都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浩瀚勇气。哪怕骂名都无所谓。
因此他担心长安纷乱,他会被趁机弄死。
至于郁久闾弘文则不用的担心,终究是柔然可汗的儿子,弄死了他九镇那边的压力会更大,就大局而言,郁久闾弘文可有可无,可是淳于覃这个汉奸……
留不得!
不管是萧道成、长孙道生乃至崔淼他们都有这种决心。
因为柔然太强,损害各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柔然可以存在,但只能沦为提款机,就是最契合关东利益的存在方式。
这就是为什么萧道成能和陈虬搭上手,陈虬也乐于出手襄助的缘故。
人都在向前走。
落后,会被抛弃的。
淳于覃的车队被洛川拦下来了。
一个独臂男人骑着马,顶着五月的微雨,嘴角噙着笑看着走下马车的淳于覃。
看到他,淳于覃内心惊恐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淳于覃,青州曲阜人氏,为曲阜淳于氏世家,正八品。
师从丞相崔淼之弟,原曲阜县令崔垚,于华泰二年入太学,华泰四年丧父守孝,同年接掌家中财务,华泰五年北上草原买卖。
景安元年二月入柔然王帐充任顾问。
景安元年八月,助柔然可汗编练鹰扬府,并且正式任职柔然柱国一职。
景安二年,柔然西征回归,是你开始提议掠夺汉家边民,以开始修筑城墙。
景安三年,你变本加厉,朝契丹、库莫奚、六镇驻地发起进攻,屡次善起边衅。
以上种种,是否是你淳于覃所为?”
“这位将军,我们是柔然使者……”郁久闾弘文想要上前,结果被士兵按在地上:“别动!”
“我……”
郁久闾弘文傻眼了,结果弓弩和刀剑都对准了他们,瞬间让整个柔然使者团都吓到了。
“是我。”淳于覃昂首挺胸,目光中带着不屑,“不过你凭什么杀我?我们可是柔然使者,杀了我,长安不怕出事?”
“要杀你的自然不止我,还有萧道成以及崔淼跟李天赐。虽然这几个一个心思深沉,另外两个就是虫豸,但大义面前,他们还是拎得清的。你们没有得到照会,私自出逃,将粮食、铁锭、布匹等军事物资北运,已经触犯了走私之罪。”
陈虬平静的说:“你的籍贯还在汤国,并未变更国籍或者选择离开,因此你还得加上间谍罪、叛国等罪。要杀你,完全不用管你是不是柔然使者,首先你是个汤人。”
“你!”淳于覃脸色骤变。
“行了,既然你承认,那就不废话,全部收缴,押回长安,然后在皇城脚公审,邀请崔淼他们观看。既然要拿汉奸,那就要正大光明!
郁久闾弘文是吧?一起去看,等公审结束,我会给你新币,物资自己在北疆买,关中的物资都不够用,还想走私?带走!”
陈虬又不傻,萧道成借刀杀人,那就借。
但怎么借,我说的算。
“对了,回头把大字报贴出来,标题也改改:震惊!腐朽堕落的世家,竟然全是汉奸!这究竟是道德沦丧还是社会的扭曲?世家、汉奸、扭曲这几个词大起来,多贴几百封在人流多的街巷。”
“还有还有,再写上:关东世家人均汉奸,不当人子,不配为官,应该换有能之人为官。”
“最后……嗯,就让人写一封采访录,就叫《我关东世家淳于覃为何不跟汤国朝堂虫豸同朝为官采访实录》。”
陈虬也没避开其他人,而是学着应昭在东宫内吐槽人的语气,愣是用大白话弄出了一堆的内容。
听得淳于覃都愣住了。
他此时竟然少了几分面对死亡的悲哀,反而更多了几分对关东世家挨骂的幸灾乐祸。
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对手,只怕整个关东世家都要爪麻吧!
“哈哈哈!好!挺好!我给你们爆点猛料怎么样?比如,曲阜孔家的事情?他们也是世家,你也得打倒他们。”淳于覃笑了起来,站在囚车里却有了谈笑风生的想法。
“这个好,正好将孔家那群人跟孔仲尼分开,后代如此虫豸,也配污浊了先贤的名头?”
陈虬并无所谓,因为应昭本人对先贤的态度就是,为往圣继绝学。
往圣都往生了,后人不好好的传承发展绝学,那还要后人做什么?
想要吃老本?
这个年代孔子还没彻底成为不可谈的绝对权威,后代犯蠢一样会被骂。
比如孔融,虽然后人都说孔融让梨,但他却在成年后这样说:“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
意思:亲爹可孝敬?当时他只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欲望罢了;亲娘也没啥特别的,不过是个装东西的容器,东西出来了,跟那个容器还有什么关系呢?
听听,人话吗?
一样的道理。
而且伴随佛教的传入,道教的崛起,儒家其实并不算强势,在汤国被揪着骂还少吗?
就连应昭喊“天下大同”的《礼记》,也不是成书在春秋战国,而是出自西汉《小戴礼记》,著作人为戴圣,这就是为往生继绝学的典范。
所以陈虬并不会对孔家的黑历史闭口不谈,反正孔家也算世家,黑肯定是要黑的。
在治学上,陈虬其实更倾向本质,而不是跟先贤契合。
应昭早期的《大同书》,开口必谈先贤,目的也是为了市场,尽可能拉到人头。
但他现在也变了。
好处自然不言而喻,但坏处就是后人评价他为:“派系分裂之罪由世祖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