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剑分光,少年垂泪(1 / 2)
应东楼逼问道:“老伯的孩子在哪?”
“中间那辆车……”脑子混乱的张佑庭下意识答道,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应东楼已经飞掠到中车前,徒手搬起倾倒的车身,露出其中头破血流、却依然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的三姨太。
万幸,母子尚且平安。
应东楼扶起抖如筛糠的女人,轻声安抚,从她手中接过一块红色襁褓绸缎。
他将襁褓摊开来,展示到张佑庭面前。
绸缎上花纹纵横,正中用金线绣着三个大字“张衍宗”!
繁衍生息,延续宗族。
自始至终,张怀仁老爷子都只是想让自己老来得子得来的独子,做个延续香火的安闲富家翁。
真武山道人都看出了他的想法,留下这个“元利亨贞”什么都不沾的名字,而身为人侄的张佑庭,却始终被利益蒙蔽双眼,甘愿装成世上少有的孝顺后辈,也不愿了解伯父的真心。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肯相信,仍在下意识逃避自己犯下的孽障。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们,你们都在骗我!”
他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即便在场每一个人都已经不再理他,俱明和尚平复了元气之后正在搜捕曹问,而应东楼则用真炁催发青木元丹的药力,让弥留之际的张怀仁可以不那么痛苦。
少年嘴唇微微发抖,他还没有经历过亲近之人的离世,更别提是如此血腥和不体面的离开,老人胸前的血洞深有寸余,像是被狭裹着真炁的金钱镖所伤,血流根本止不住,这处止血,其他血洞就会加倍涌出殷红。
就算有生生璇玑火或传说中一粒登仙的“长生丹”,恐怕也是回天乏术,更何况老人身上所携带的生生璇玑火早就被张佑庭夺走了。
“够了……我自己知道……活不了了”张怀仁意识逐渐模糊,在青木元丹药力的安抚下精神像是沉入了一片温润的汪洋,亦或是香透长安的绚丽花海。
可他依旧强撑着挤出一抹微笑,轻声道:“公子,你要相信阳光……不要因为我的遭遇……对人心失去……”
“老伯,不要说了。”
应东楼心如刀绞,五内俱焚,泪水盈满眼眸。
天可见怜,良善者冻毙于风雪,亲近者伯侄阋墙!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不,只要在这杀了你们,斩草除根就好!”
张佑庭彻底疯狂,他不能接受自己弑杀的伯父原来想要将整个家族让位给自己,只要把知情者全部杀死,就可以当成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什么伯父会传位给我,我把伯父和堂弟全部杀掉了,和计划一模一样。
对,就是这样。
张佑庭说服了自己,取出来早就抢到手中的白玉匣,这匣子也是一件宝物,乃是纤凝白玉祭炼而成,最能锁住灵气,繁复的缠枝纹采用的是最困难的镂雕技法,可谓巧夺天工。匣内一缕生生璇玑火,更是修行中人不可多得的至宝。
玉匣打开,张佑庭张口便吞,只要忍受住奇火灼烧的痛苦,很快便能将其炼化,到时候再用符箓配合,拿下应东楼问题不大!
应东楼仰天长啸。
力量于悲痛中迸发,刚才吸纳了无数火焰的应东楼只觉得此刻经脉中有灼热洪流咆哮,煌煌大日诀自行运转,周身上下有稀薄气焰升腾。
少年一跃而起,扼住张佑庭的咽喉,五指攒簇用力,张佑庭顿时两撇小胡子向上翘起,脸庞由红转紫,一口真炁不畅,没能吞下那缕火焰。
耳后金风响动,有人来袭。
应东楼手掌不松,身躯一旋,一记鞭腿凌厉劈下,足尖裹挟风刃,足以开山裂石!
“咻!”
刀光一闪,是武人曹问,此刻的曹问早已没有了先前在车队中趾高气昂的武人风范,全身焦黑,好在身上包括机关铁翼在内的诸多机关帮他抗下了大部分热力,才不至于先于俱明和尚死去。
曹问掌中的刀寒芒刺骨,一刀不中,以铁翼硬抗一记鞭腿也不退让。
机关铁翼机括拨动,形态变幻,钢铁翎羽如飞刀般激射,对应东楼和张佑庭毫无差别的笼罩而下。
应东楼要死,背弃盟约的张佑庭同样也要死!只要把那奇火抢到手,身上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抛去机关器物的损耗,这一趟活还是赚了!
“咻咻咻!”
刀羽激射,应东楼却丝毫不慌,攥着张佑庭脖颈的手换了个方向,干脆将他富态的身躯当做一柄重剑,素手招展。
“闭门谢客!”
层层绵密的“剑影”铺开,将一切攻势阻挡在外,不同的是,这柄活着的“剑”很快全身上下钉满了刀羽,张佑庭哪受过这种痛苦,想要哭嚎惨叫,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瓜碰瓜,一块儿破;头碰头,脑浆儿流。”
不知为何,应东楼吟咏起儿时的儿歌,抡起张佑庭便砸,曹问有伤在身,只得速战速决,此刻咬紧牙关,刀光如水泼洒!
“嘭!”
刀罡炸响,张佑庭整个下半身都被一刀截断,半截脊骨被罡气抛飞三丈远。
应东楼趁着招式用老,直接用“剑首”,也就是张佑庭的脑袋反向砸在曹问回防前胸的刀罡寒光上,头与刀一并碎裂。
曹问伸手夺来生生璇玑火,丢下刀柄转身便要亡命遁逃。
然而应东楼可不会放过他,酝酿已久的左掌轰然拍出!
坚若精钢,无物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