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百（1 / 2）

“你为什么不参加排名，四百号？”爱莎问道。

长老点燃了篝火，四百号就是他的名字。

“我老了，拿不动那矿镐，就连走到湖边的力气都没有。”

一只虫子扑到火上，当看到它的时候，已化作了青烟。

“我可以背你。”

黑色的兜帽斗篷下露出枯黄的手指，捡了两根干木材扔到火里。

“你看，我甚至离不开这火，没有火，我就会冻死。”

“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强壮吧？”

“当然，但比起首领，我还不够强壮。”

“首领说，你的年纪比谁都大。”

长老往后挪了挪位置，倒不是因为离篝火太近了，而是离爱莎太近了。

“我见证了九百个穴居人的诞生，同样见证了九百个穴居人的死亡，这个矿洞里的食物、空气、水源，刚好限制了我们的生存，四百是一个非常平衡的数字，不多也不少。”

“要是多出一个呢？”

“人类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食物刚好也是四百份。”

“假如我们能够从洞穴里出去，是不是能找到更多的食物？诞生更多的穴居人？”

长老愣了一下，像是从来都不敢考虑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出去呢？洞穴是我们唯一的家园。”

“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宽广，我听说北面有一个叫做莫利艾的国家，里面住着许多工匠。”

长老震颤着斗篷，想要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抓住爱莎，当看到这个女穴居人的脸上洋溢着对地表世界的期待，他颤颤巍巍地问：

“你是从哪听说的？我记得，没有讲过关于莫利艾故事。”

“嘻嘻，我交了一个人类朋友。”

“确定是一个人类朋友？”

“确定！而且很漂亮，身上光秃秃的，你瞧，这就是他送给我的玩具。”

爱莎拿出了齿轮玩具，可是长老连看都不敢看。

“他是谁？住在哪个国家？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不知道。”

“人类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

“和他们走得太近会有生命危险。”

长老变了一个人似的，一道刺眼的白光沉浸在黑暗与寂静之中，那是一条项链，挂在长老的脖子上。

毫无疑问，爱莎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通过爱莎的眼睛，长老看到自己双眼充血，金光灿烂的火苗在飞舞的时候眨了一下，两旁的空气中充满着稀奇古怪的声音，是那些穴居人在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说话。

他们在说，风暴就要来了。

矿洞提前被锁上，洞穴里传来呼啸的寒风，吹得穴居人的毛发往一边倒去。

长老裹紧衣服，篝火快要被风吹了。

爱莎第一次见到长老是这样的害怕和胆小。

为了不让篝火熄灭，爱莎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风口。

“噢，难道是他的女儿？”

爱莎听不清长老的话，身上的红色毛发如同生长在田野里的牛筋草，狂野，并且坚强！

地表的暴风过去了，洞穴也终于平静下来。

爱莎转过身，看到长老站在她面前。

“四百个穴居人之中，只有你是最特别的。”

“我很特别？”

有那么一瞬间，爱莎似乎看到了长老的脸，那是一张异常苍白的脸，长得像是被劈了几刀的木柴，下巴的毛发明显要多于其他部位。

“很快，洞穴就要迎来变化，穴居人不再是四百个。”

爱莎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穴居人会变得越来越多。

“而是减少到三百个。”长老说道。

爱莎一声不吭，她习惯了，并不在乎，一直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不管是三百个还是四百个，穴居人依旧每天挖矿，睡在湿冷的洞穴里，无法迎接阳光。

很快，她就知道了，其实穴居人并不能慢慢地、平静地死去。

这一天，对于任何穴居人来说都是灾难的一天，因为人类从天空放下一只巨大的‘甲虫’。

这只类似提线木偶的铁甲虫被结实的伸缩绳索吊在半空，甲虫的六条腿分别悬着笼子，每个笼子里站着四到五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