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eckmate（1 / 2）

樱见町，住宅区。

绵绵的雨丝淅淅沥沥地从天空落下，驱赶着仍在街上晃荡着的人群。

少男少女们互相依偎着，在料峭的春寒里包裹着一件稍有破损的风衣，晃晃悠悠地走在街道上。

过往的行人偶尔会驻足观望这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会心一笑，回想起他们已经逝去青春。

“真好啊！”他们感慨着散去，只把它当成生活中的一段插曲，有趣，所以值得一观。

人们并没有看到，在风衣下，背着沉重箱子的女孩正费力地支撑着伤疲累累的男孩，费力地前行着。

雨点掀起的泥土气息掩盖了他们身上化不开的血腥气，可从他们身上流下的雨丝里，依然可见一抹淡淡的殷红。

“小雪，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女孩压低声音，呼唤着已经微阖上眼的男孩。

二人正是刚刚从杀人狂盘踞的校园中逃出来的我妻由乃与天野雪辉，从三楼的窗户冲出去的确是简单有效且出人意料的手段。

以至于火山高夫在天野雪辉竖对他中指嘲讽时，都没有继续追上去。

可三层楼的高度依然不是现在的天野雪辉可以随意掌握的，现在需要我妻由乃架着他走路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知道”藏于高耸的衣领与压低的褐檐下的苍白面孔略微们了动，毫无血色的两片嘴唇吃力的开合着，挤出破碎的语句。

“但我…”天野雪辉尝试着睁开眼，可无尽的黑影一幕接一幕地向他飞扑而来，在他的眼前化作梦中惨死的亚楠居民。

“卑鄙的外乡人！”出声的是一位老人，天野雪辉记得他，他是他第一个狩猎的居民。

“是你们将污秽的兽化带进亚楠！”一位农夫高喊，他手中的草叉闪着暗红的光。

“他们就是野兽！”村妇哭泣着，血泪沿着她的脸颊滚落。

“外乡人都该被处死！”猎人将银弹推进弹仓，面露凶光地看着天野雪辉。

天野雪辉挣扎着用力，可无济于事；他试图张嘴辩解，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早已消失；他下意识地想抓住手杖，但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只能看着，用他的眼睛看着。

越来越多的居民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这里是集市街，亚楠镇最繁华的地方，曾经是，现在依然是。

无数的火把把这里照得光亮近乎白昼，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高大的火堆前，他们来自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工作，也有不同的相貌；但有一样东西却是相同的…

仇恨，深邃到可以溢出眼眸的仇恨。

“杀…”不知是谁第一个挥动着手中的火把，吐出这个单词。

“杀…杀…杀…”无数的人应和，无数火光上下摇动，无数亚楠居民欢欣鼓舞，似乎他们为这个世界除去一个祸害。

无数火把劈头盖脸的向着天野雪辉砸去，石块如同雨点一般试图将他掩埋，狂欢的人群大笑着用枪弹发泄着他们心中的兽欲，一切都好像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么的自然而然。

火焰吞噬着“沉默”的天野雪辉，而疯癫的兽性吞噬着亚楠镇的居民。

“小雪！”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闯进天野雪辉的耳朵，这让他麻木的大脑开始思考，声音的主人是谁。

暴涨的獠牙与毛发让天野雪辉心中警铃大作，他在火焰中挣扎着，不住的扭动着身体。

“野兽…不该存在…”嘶哑的低鸣在火焰中流转，轰鸣的枪声在一瞬间撕碎疯狂。

群魔乱舞的亚楠居民立刻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躺下，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群死尸。

呼啸的雷霆与低沉的钟鸣自远方传来，野兽的咆哮肆意地撕扯着天野雪辉的耳膜。

火焰在天野雪辉身边环绕、匍匐，他大踏步走出火焰，随手甩动着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手中的手杖，悠哉游哉地向还冒着青烟的火铳中塞着银弹。

“或许我的确会死…”他看着面前这只熟悉的鹿角巨兽，眼中的厌弃不言而喻，“但一定不会死在你们这群野兽手里！”

下一秒，天野雪辉开始向着咆哮的巨兽发起冲锋，枪声轰鸣，剑影刀光。

“嗬——”突兀地吸气声后，天野雪辉费力地睁开眼，整个人精神肉眼可见地塌落一截。

“小雪！”女孩猛地扑进天野雪辉的怀里，把眼泪一刻不停的抹在他的衣服上，“吓死由乃了，小雪刚刚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这是哪里？”虚弱的天野雪辉费力的阻止着女孩，问道。

“一栋正在改造的高层建筑…的电梯。”我妻由乃擦干眼泪，啜泣的说道。

“刚刚的小雪自从回了由乃一句话后就再也没了声息，由乃只好…只好…”说着，她的眼泪就又一次流下来。

“…谢谢。”天野雪辉颤抖着手，让自己坐得更高一点，“我们在上行？”

“是的，因为…”我妻由乃斟酌着话语，可最后还是放弃，把自己的手机展示给天野雪辉看。

“18：2，小雪会死在14楼。”

“这样啊…”天野雪辉转头向着电梯透明的外墙望去。

在一堆建筑材料中间，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就站在那里——是火山高夫。

“我们要去14楼？”

“不，去天台。”

“天台的晚风可是很舒服的。”女孩看着天野雪辉，笑得很温柔。

“…这是某种临终关怀吗？”天野雪辉倚靠着墙壁，缓慢的站起身，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转头看向我妻由乃，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