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猎杀之夜(2 / 2)
他微笑着,可笑容背后藏着的,却是无尽的凝重。
“要小心啊,猎人,如果过分沉浸于猎杀,你也会成为野兽们的一员!”
“是啊,我已经经历过了。”天野雪辉自嘲地笑着,抓起了地上的采血瓶,“感谢你的情报,我要继续我的工作,你也要小心…”
他望着天穹,不无感慨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猎杀之夜中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人心。”
告别了尤瑟夫卡医生,天野雪辉跨过死不瞑目的尸体,踏出尤瑟夫卡的诊所。
殷红的晚霞遮天蔽日,染红了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尖顶教堂与巨大奢华的钟塔;复杂奢华的各种装饰揭示了这个小镇曾经的富有;庞大恢宏的大桥与两侧的山峰齐高,骄傲地耸立着。
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辉煌,可在天野雪辉的脚下,却是大片无人打理,荒草丛生的墓地。
“看来即便是在梦里,贫与富的差距依旧是那么的明显。”天野雪辉笑笑,大步向前。
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铁门,入目的却是与那些辉煌和富有完全相反的…破败。
断裂的栏杆,破损的扶手,坑洼不平的道路;倾覆的马车,仰躺在地早已腐烂的马匹;无数破碎的货物,从砖缝中钻出来的枯黄的草叶,还有城市中逐渐升起的淡淡青烟。
天野雪辉漫步在宽广的足以让两辆四轮马车并排行进的道路上,手中的手杖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展开。
他一直警惕地四下张望,屏息静气,放轻脚步,寻找着可能到来的突袭者。
可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唯有马匹尸体上的蝇群嗡嗡作响,渴望着周围人的注意力。
马上,一柄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斧头打破寂静,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天野雪辉而去。
刚刚有些放松的天野雪辉险之又险地避开飞奔而来的斧头,但随后,一只火把便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肩膀。
汹涌的火焰立刻像嗜血的蚂蚁一样缠绕着他,即便他立刻强忍痛苦扑灭火焰,浪费的时间也足够那个突如其来的身影拿回他掷出的斧头。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外乡人,一个在猎杀之夜独自上街的外乡人!”看不清年岁的男人嬉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斧头。
他的犬齿早就长得吓人,已经可以被称作獠牙;浓密的毛发连着他的胡子,包裹着下半张脸,猩红且反着光的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刚刚缓过劲来的天野雪辉。
“滚出亚楠,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举着火把,怒吼着。
“我很好奇…”天野雪辉忍耐着灼烧过后的痛苦,缓缓站定身子,“你究竟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话音落下,天野雪辉即刻化作一道残影,挥舞的刀光在一瞬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环绕着正准备挥下斧子的亚楠居民。
瞬间,无数血花在他的身上炸开,痛苦但麻木的哀嚎在天野雪辉的耳边回荡。
已经半兽化的亚楠居民,被天野雪辉轻松地杀死,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杀了个人。
可他并没有感受到像他曾经读过的小说的主人公一般的恶心、反胃,相反,地面上不断渗出的血浆在吸引着天野雪辉,就和当时杀死野兽的情况一般。
他不由得低下身子,像是狗一样地向着地面上的血泊伸出舌头,他抖若筛糠,或许是因为激动,又或许实在抗拒。
“砰”就当天野雪辉的舌尖距离血泊仅仅只差最后一点时,一枚枪弹,擦着他的脸庞,飞向远处。
天野雪辉如同在噩梦中惊醒一般,整个人跳起来,一下子窜出去好远。
但没时间给惊魂未定的他平复心情,他缓缓抬起头,面前,像是一支军队一般的亚楠居民正高举着火把,低吼着向着他逼近,不时地,还有几枚铅弹撞碎在他的脚下。
天野雪辉的喉头滚动着,下一刻,他手中的手杖立刻变回原形,转身便要逃离。
“热情好客”的亚楠居民怎么会放过他?他们嘶吼着,三五成群地游荡在亚楠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发誓一定要把外乡人赶尽杀绝!
就这样,天野雪辉一路躲藏着,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将脚步声压至最低与背后偷袭。
可他终究不是熟知地形的亚楠居民的对手,正面冲突的次数愈来愈多,每一次天野雪辉受的伤也越来越重,不得已,他只能爬上高台,靠着墙壁,喘息着。
天野雪辉不住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带出的飞沫中都掺杂着血花;他的左侧小腿已经血肉模糊,几乎报废;侧腹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按住那里,因为如果他松手,那么他的肠子就会从破口处流出来。
“我真是很好奇,我是怎么…还有力气爬到这里来的…咳咳…”天野雪辉自嘲地笑笑,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
他挣扎地摸出一支鲜红色的针剂,颤抖着打量着它。
“但愿,…我不会再变成那种东西。”说着,他把针剂向着自己的脖颈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