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迷梦(1 / 2)
天野雪辉下意识地向腰侧的包裹伸手。
他想知道,那本写着他未来的日记在这里是否同样灵验,但可惜摸了个空。
除了几支天野雪辉习惯带在身上的飞镖外,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啧。”他有些不耐地放弃摸索,捏紧了手中的手术刀,“还以为在这里也能享受到那种全知的待遇呢,这里是否有些…过于真实了呢?”
“或许这里并不是什么梦境,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从天野雪辉的脑海中冒出来,随后便像长草一般再也除不去。
他想要否决,却又无奈地笑笑,“连deus它们都是真的,那这里…”
天野雪辉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里丢出去,“真实与否…就留给我自己用眼睛去观察吧!”
说着,他迈着坚定但悄无声息的步子,再一次踏上了熟悉的木质楼梯。
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换条道路,可那间封闭的诊室通向外界的唯有两道木门,一道通往楼下的怪物,另一道就算是天野雪辉使出吃奶的力气,依然纹丝不动。
古旧的木制楼梯有几处破损,在天野雪辉的踩踏下,不时地发出细微但尖锐的叫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或许是进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人形的怪物并没有如他预想的一般,在声音的引诱下飞奔而来,原本准备的伏击计划…需要调整。
短暂的思索后,天野雪辉迅速且寂静地穿过摆满书架的隔间,借着摇曳的阴影,藏进这间看似是圆形的诊室中央唯一的柱子,探头打量着这间他第一次有时间仔细观察的诊室。
晦暗的天色下,被窗上的栅栏切成碎块的光芒惨叫着投进室内,在墙壁上稀少的煤气灯的配合下拼尽全力地试图填满整个房间;本应排列齐整的诊床四散开来,像是被捕食者突然闯入的鱼群,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上了年头的地板上;腥臭鲜红的液体在木料的缝隙间蔓延,是血的味道,也同溪水般打湿裹着精美浮雕的银制支架,在它们的围观下,狼头人身的怪物,正低吼着享用着它的美餐。
天野雪辉应该感谢遍地的鲜血,浓厚的气味掩藏了他的身形,它把目光移向正撕扯猎物的野兽,手中的银白色的手术刀不自觉地颤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一击致命的切入点。
可能是他目光中潜藏的杀意实在太过浓郁,在一次略显艰难的吞咽后,那只野兽,动作迟缓地转动着身体,把狐疑的眼神投向房间中央唯一耸立的支撑柱;同时,也露出了它脆弱的颈腹。
“就是现在!”天野雪辉低喝道,全身紧绷,猛的踏前发力,拼尽全力地将手中的手术刀掷出。
银白色的光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向着正发出震耳欲聋咆哮的野兽奔去,恰似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
“噗嗤”,是刀锋入肉的声音。
惊喜的表情在天野雪辉的脸上停留的时间并未超过一瞬,在野兽痛苦的咆哮声中迅速变为惊恐,像发狂似的向着侧方向翻滚。
庞大的风压踩着他的脚步紧随而至,一张沉重的床铺连带着一旁的支架果一同砸在天野雪辉面前,溅起于数破碎的木屑,像是雨点一般,向着他飞射而去。
天野雪辉硬生生地承受着这一切,几枚锋锐的木片甚至穿透了单薄的衣服,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痉挛着。
即使如此,天野雪辉的眼睛也始终圆睁着,死死地盯着那怪物的身影…和插在它颈侧的那一点银光。
天野雪辉的飞镖技术相当优秀,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把手术当飞镖投。
这枚特殊的“飞镖”的确命中了怪物的要害,但过短的刀刀却仅仅刺穿了皮肉,造成对于它来说,一个微不足道的创口,即便离喉管极近,可仍不致命。
豆大的汗珠顺着天野雪辉有些苍白的脸上滚落,绷紧的肌肉却让他站都站不起来,一半是因为紧张,一半是因为痛苦。
有一句话叫做“欲想打人,先学挨打。”并不是说在经过训练后你会变得有多么耐打,而是习惯痛苦,控制受痛时身体的本能反应,并尽可能地打回去!
很不幸,天野学辉并没有受过那样的训练,即使他学习着剑道,但那也是在护具齐备的情形下!毕竟,现在的剑道更像一种“表演艺术”,而不是…“吃饭技术”。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放在天野雪辉的面前,他会发现自己居然在笑,一种发自内心的,狩猎的笑。
“情况如何。”不停批改着卷子的日原早苗询问着一旁翻看报告的校医。
“就检查结果来说…没有异常,”挂着听诊器的元真弓面色有些奇怪,“他健康得令人羡慕。”她看着正躺在床上沉睡的天野雪辉,说道。
“所以…你的诊断结果就是…睡着了?他在睡觉?”日原早苗不解地看着正在写写画画的元真弓,“睡熟到在上课的时候直接摔倒?然后怎么叫都不管用?”
“很正常,你也叫不醒睡着的猪。”元真弓轻飘飘地说着,“这是一种深度睡眠,在这种情况下认知表现出对于外界刺激的反应性降低和意识暂时中断,简单说…会像尸体一样。”
“这样啊…”日原早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批阅着试卷,只不过她微微颤抖的手渐渐平复,“或许是他太过努力…”
“是的,一切正常,或许是他太累了。”元真弓合上自己的报告册,斜倚在保健室的门,看着批改试卷速度越来越快的日原早苗,“所以…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日原早苗迅移动迅速的手逐渐慢下来,并渐渐停滞,“我想,多陪他一会儿。”
“你还要陪他多久?”
“陪到他醒来。”
“啧”,元真弓移开视线,细不可闻地吐槽道:“阿雪该不会真的是你为你自己培养的‘童养夫’吧?”
“真是的,分明我和他相识的更早嘛,这个小屁孩一点都不亲近我,他在我家的医院呆了三个月呢!忘恩负义。”她不住的嘟囔着。
“那是因为你给他起的那些奇怪的外号吧。”日原早苗将手中批阅好的卷子放到另一边,“他一直都不擅长应付过分活泼与自来熟的人。”
“哇,这就是正宫的余裕吗?”元真弓摆出一副求而不得的怨妇神情,“自从一同毕业开始你就一直在欺压我,就算我返回家乡继承家业,你也依然不肯放过…”她掩着脸,夸张的“呜呜呜”的哭着。
“罢了,罢了,妾身不过一蒲柳,终不入郎君法眼啊!”她跪伏在地,不时的,偷瞧一眼当事人的反应。
“演的太过了。”日原早苗扫了一眼脸上连水迹都没有的元真弓,“如果你不想今晚回家被你老爹骂的话,就赶紧从地上起来!”
假装啜泣的元真弓像装了弹簧似的立刻从地上蹦起来,下意识的怕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检视着白大褂是否脏污,嘴上还不住的嘟囔着:“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管着医院就压榨我,就算跑出来当校医也不放过我,等着,等他老了,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