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话 君非正统(2 / 2)
众人识趣退后。司剑与苍清尘同天帝相视而立。不等天帝开口,苍清尘抢先道:
“帝君方才不住追问承燚天君去向,我倒是想问帝君一句,先帝现在何处?”
天帝脸上瞬间拂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错愕神情,强压情绪反问道:“此话何意?”
“正是字面意思。”
天帝依然强装镇定,“君父下界云游,无人知其行踪。无垢神君今日咄咄口吻叱问本君,究竟意欲何为?”
苍清尘面不改色,沉稳应道:“先帝并非云游,也从未传位。你矫诏承袭帝位至今,究竟将先帝藏在何处?”
“荒谬!”天帝终于难掩怒意,喝道,“苍清尘,你可知攀诬天帝是何重罪?”
“那忤逆犯上,谋权篡位又该当何罪呢?”
“你!简直满口胡言!”天帝下意识侧头看了下身后,被当众揭发的感觉让他如巨石压顶,于是挺直脖颈硬刚道:“你为什么构陷本君?又凭什么质问本君?”
“你既以帝君自居,天刑司问话就该如实回答。”
“天刑司?”天帝环视四周,确定只有他们几个,于是回道,“本君怎么看着尔等是在假借天刑司名义行谋逆之实呢?既是天刑司问话就当循制,”
那一刹,天帝仿若在苍清尘眼眉间看到了一丝游离,于是更夯实底气道:“天刑令何在?”
周围瞬间安静了。连司剑都不无诧异地看向苍清尘,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对方却岿然不动。
此时,从天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天刑使复命,特奉还天刑令!”
只见寒诺向前几步,双手高举天刑令。
苍清尘一抬手,还没等天帝反应,那令牌已经回到他的手中。
天帝瞪向寒诺,双目如刀,已将寒诺千刀万剐。
苍清崖是天刑使这件事已经让他备受打击,却连自己根本不拿正眼相看的小小阴司掌事也在为之效力。让他真正感到恐惧的是天刑司这个局究竟布了多久?
惊讶的不止天帝,还有众人。
逸一凝眉看着寒诺,原来什么碰巧看过古籍,知晓一些玄机,所有巧合不过是精心设计。即便没有北沧叫嚣着上天刑司告状,他也会想办法把大家带到这里。而眼下天帝的到来怕也不是意外,而是原本就在计划之中。那司剑……
他抬眼看向前方,苍清尘的眼眸深不见底,这些是他一手设计还是背后另有其人?而司剑与这场局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该不会也是枚棋子吧?
所有的不确定一齐袭来,却又不能唐突擅动。他悄悄看了眼化羽,发现化羽也在看他,想来心中都有了揣测。
此时,苍清尘掷地有声道:“极光天君,你本不是天命君主,先帝根本不会传位与你。所有一切你心知肚明。此事已经勘破,你也不要再妄图狡辩了。”
“你不是天命之主。天命,天命!”君父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个刺穿肺腑,让他愤恨不已的天命之说,千年来一直困扰折磨着他。
这些天,他费劲气力好不容易压制住君父的力量,却被苍清尘指着鼻子道出真相,这让他哪里能够接受?
天刑司,去你的!走到今日万般不易,岂能被一个天刑令毁掉所有?所以,天帝打定主意顽抗,大不了今日所在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给这“天命”二字陪葬好了。
打定主意,天帝便无所顾忌,高声质问道:“区区天刑令就想钳制本君?”
话刚出口,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高亢鹤鸣,就听一个庄严的声音说道:“那天刑印呢?”
话音未落,却见空中白鹤翩然,转眼间,一群白鹤排起一道长梯。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身影,一袭红裙踏鹤而来,宛若一束霞光照亮了山谷。
天帝惊得不知所以。当那身影飞身跃下来到他近前,才微颤着唤了句:“长姐?”
天帝口中的这位长姐就是先帝长女摇光。
身为先帝在位时天界第一位天君,摇光母族位高,本人又为元始天尊爱徒,在天界乃至整个仙家都是无比尊贵的一位女神。都传她个性恬淡,喜欢游历,行踪一直神秘。这一千多年里除了天帝即位大典上露过面,多数人都没再见过她。
摇光来到天帝面前,唤了句:“六郎,”一抬手捧出明晃晃的天刑印,“本君以天刑司掌事身份,执天刑印向你问罪,你可服罪?”
天帝身体微微一晃,膝盖渐渐曲起,似要行礼,却突然间衣袖甩起一道强光直奔天刑印而去。
眨眼间,却见摇光一手稳稳持印,同时玉腿飞踢,不仅接住了天帝的突袭,还顺势横扫一记。一股霸道的灵力汹涌奔腾,将天帝击飞。
但他身体一拧仍稳稳落地,正要回击,体内突然热浪翻腾,灼热如火烤,碎裂感又如山崩地裂。是君父的力量。
摇光见状开口道:“六郎,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天帝之位乃天命所归,并非君父一己决断。那个位置本就不属于你。而今你的行为,于君父不孝,与天下不义,于天道不容。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天帝从未如此刻这般崩溃,他怒道:“天刑司行事也当循天规,遵律法。本君执掌天界千余年,恪尽职守,从未行差踏错,尔等却说本君窃位,有何凭证?”说着,他抬手一指面前众人,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污蔑本君?”
苍清尘见状走上前,回道:“方才,承燚天君问我,既然千年以前便知你的帝位并非正统,为何那时不拨乱反正,反要等到今日。”
说着,他回头看向司剑,“承燚天君,我问你,抛却旁的,平心而论,这一千多年来帝君这天下治理得如何?”
司剑虽然气恼天帝,但凭着“公正”二字回道:“还万物以本,治天下为公。作为苍生之主,的确做到‘恪尽职守’。”
面对司剑的回答,苍清尘浅浅一笑,转回来继续道:“你也听到了,纵你那般对她,她却还能公正地看你。没错,其实一开始先帝就知道自己将有此劫难,但他却说自己违反天规在前,天谴或迟但总会到来,既然早晚躲不过,便该顺其自然接受惩罚。
你谋事之时,天命君主还未可知,但我知道不是你,所以,你只是先帝的那个劫数罢了。
但先帝早有交代,帝位空置会引三界不稳,连累苍生蒙难。若天家可以任行不轨勾当,那下界更会效仿,则会令众生对仙道生疑,甚至动摇仙家根基。故,若谋位之人可堪重任,便暂且任之,待正主显身再行纠正。
这就是今日将你引来此处的缘由。”
听此话,天帝顿感五脏俱焚,君父的声音再次在耳畔想起,他说自己不是正统,只不过是天命君主的铺路石。此刻,他双眼通红盯向司剑,自己的猜测果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天命君主已经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