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春枝叹口气,她一会儿觉得儿子说的对,一会儿觉得徐得意说的对,脑子里都成浑水了,见徐得意走了,便伸手揽住徐长生的手,说道:
“儿啊,别怪你爹!你爹大字不识一个,就认土地!”
徐长生心里特别委屈,明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却遭到了爹的蔑视,说道:
“我爹的想法太保守了!
我有大梦想,可是,他却坚决反对!”
一侧的徐佑生开口了,说道:
“哥啊,你还看不出咱爹的心思!你是他的命根子,他巴不得你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边,而你却要变成雄鹰,遨游天下。
这分明是要离他远去,你说,他能不急眼吗?”
徐佑生这么一说,徐长生的心结慢慢打开了,爹的那点小心思,说白了就是小农民主义,根本没有大国情怀,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了!”
春枝放开徐长生的手,将筷子递了过去,说道:
“吃吧,尝尝娘的手艺!”
徐长生连连点头。
徐得意没想到,外出求学的徐长生变了,才六天,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用力的吸了几口烟,看着烟圈在月亮的白光下慢慢飘远,然后又消失不见,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失落涌上了心头。自己的同龄人,有的当爷爷了,甚至有的已经当老爷爷了,而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孙子的影子都看不见。
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还要胸怀梦想、遨游天下,这分明是嫌弃家里憋屈了。看来,不能让徐长生读书了,要不然就真飞走了。但是,看那家伙的神情,已经深深地恋上高中教堂了,并且还痴迷的很。
这该咋办啊?
他抬头看看远方的龙靠山,扭头冲着院子喊道:
“我上山了,别寻我!”
说罢,扭头便走。
徐长生冲出屋舍,本想挽留爹,却发现黑漆漆的巷子里,早已没了爹的身影。春枝追了出来,拽住徐长生的手,劝道:
“让你爹去吧,他不开心了,就爱往山上跑!”
徐长生的内心开始自责,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爹抬杠,自己咋就这么虎呢!他心疼的说道:
“山上冷,怕我爹受不住!”
春枝又劝道:
“没事的!待家里窝气,不如让他去龙靠山里寻自在!”说着,便把徐长生拉进了屋里。
徐长生看了看没吃几口的菜,也没了胃口,倒头上了炕。徐佑生站了起来,也不吃了,跟着上了炕;春枝也没了心劲,好好的一场团聚,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结束了。她也不收拾了,沮丧的说道:
“那咱们明天再吃!”便关掉了油灯,躺在了徐长生和徐佑生的中间。
徐长生重重的喘着气,似乎,心中的自责或不解还是不能消散。
徐佑生静静的侧身躺着,目光落在了娘的身上,心思却绕到了徐长生的身上。不知为何,哥哥和爹的争吵并没有在她的心底留下痕迹,倒是哥哥英明神武的演讲令她振奋不已,心生无限敬仰。
还有,哥哥躺在娘的另一侧,便是躺在自己的身边,一种久违的安心来了,令她身心舒展,这一夜,过得踏实。
清晨,薄雾蒙蒙,大地仿佛飘在一片云里,偶尔的几声鸡啼响起,唤起了股股炊烟。
在龙靠山半山腰的一处凹地里,一夜未眠的徐得意正在打盹,他双腿伸直了,脊背靠着岩石,脑袋耷拉在一侧,一副年迈颓废的模样。
“爹!爹!”
一声轻轻的呼唤传来,徐得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宝贝儿子徐长生。
一瞬间,他泪奔了,一夜愁思,一夜矛盾,一夜挣扎,皆因眼前的这个家伙。
打吧,舍不得;骂吧,也舍不得;不要他去上学吧,他肯定不愿意;让他去上学吧,又怕他翅膀硬了飞走了。此刻,五十五岁的他彻底没辙了。之所以没辙,那是因为太爱了,而这爱的厚度,只有龙靠山知道。
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爹的泪珠子,而且是接连不断的泪珠子,徐长生心痛了,万分悔意涌上心头,人间大道的起始便是孝敬父母,而自己却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惹一个年迈的人掉泪,自己是多么的混蛋!
徐长生靠着徐得意坐了下来,目光向前射去,白雾缥缈,不浓不淡,天空煞白,却看不见太阳的踪影,依稀中,村子的轮廓尽收眼底,可是,终究看不见县城的影子,更别说远方了。
他静静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