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才与废材（1 / 2）

苏州城郊香雪亭，如孤鹰般耸立在江岸悬崖峭壁之上，直面着浩渺东去的江水，是历代文人墨客喜好的一个风雅去处。一个粗犷的江湖汉子率十多个部下赶到亭外时，只见西边江面上，血红夕阳将落未落，映照得江面殷红一片，也映照得亭内霞光漫漫。就在这满亭霞光中，一青衫书生负手临江孑然而立，孤傲而单薄的背影，在漫天晚霞映照下，有说不出的冷寂萧索，不远处则站着一位妙龄女子，乖巧嫣然，明眸皓齿。而凉亭一旁的石几上，尚有一瞽目老者独自盘膝抚琴，徐缓幽咽的琴声，隐然与江水的波涛遥相应和，直让人分不清何为琴音，何为水声。

那粗犷汉子在亭外示意随从们四下戒备后，才遥遥冲青衫书生的背影高声道：“这位公子，可是天下闻名的“黑白寺卿”-----许一言？”；青衫书生缓缓回过身来，只见眼前这汉子满脸的精明强悍，脸上蓄着短须，膀大腰圆，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伍越，伍越不禁惊诧于他的年轻，只见他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一副书生打扮，手拿折扇，剑眉星目，身材有些瘦弱，却没有寻常书生的张狂或迂腐，使他看起来更有一种不可小觑的气势，此人衣衫朴素，长相斯文，举止从容，有几分书卷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鸿胪寺少卿许一言，外号“黑白寺卿”，尤其那恹恹的眼神，像经历过太多磨难的风烛老人，似乎对身外的一切都已失去了兴趣，就是在打量伍越的时候，也只是一种例行公事的目光，好像已经预料到此人要来一般。青衫书生眼望西天，却不搭理伍越，只萧索地喃喃自语道：“骄阳终于要沉下去了，日落的时候，大概也是天地间最美的时候吧？”

伍越扫了一眼西方那只剩一半的红日，怒道：“废话，日出日落，原本再自然不过，有什么稀奇的，别废话了，兄弟们都给我上。”

青衫书生无声一笑，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看那群人手举刀剑仍然旁若无人地朝他冲来，瞬间剑光幻动中，突然一人连出七剑，各在那些人胸口、手脚、人中等处各刺了一下，这样的“快剑”，便是取其剑法之快，此刻果然势若飞瀑、疾似暴雨，叫人难以抵挡。打得这些人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不得不落荒而逃。这出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言的知己苏芷妍，她便是前礼部侍郎苏靖的爱女，这位苏大小姐芳名芷妍，美貌大方，自小聪颖，大有乃父之风，文武双全。

此时瞽目老者徐缓幽咽的琴声也戛然而止，青衫书生警惕地打量着那瞽目老者，冷冷道：“想不到此地竟有如此高手，晚辈差点儿看走了眼呢。”许一言虽然不会武，但却知武。

瞽目老者淡淡道：“小老儿不过是为贵客助兴的卖艺人，小老儿今日来此闲游便免费为贵客献上一曲，仅此而已。”青衫书生心中一惊，陡然想起一人，不由脱口惊呼道：“夺魂琴！黑羽堂排名第三的顶级杀手！”

“惭愧！”瞽目老者淡然一笑，“这次小老儿只为贵客助兴，只要公子心无恶念，小老儿手中这琴，就只是一具弹奏高山流水的乐器。”

“坐！”瞽目老者抬手示意道

青衫书生依言坐下道：“素昧平生，本不该冒昧打扰，不过幸好在下还有一些问题想向前辈请教”

只见老者拿起桌上那壶茶徐徐斟上两杯，然后抬手向青衫书生示意。书生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稍稍凑到鼻端一闻，眼里便闪出一丝惊异：“前辈这壶清茶，下的工夫只怕不比大厨烹饪一道美味佳肴少啊！”便问道：“在色鬼眼里，女人最美；在酒徒眼里，烈酒最美；在赌棍眼里，骰子最美；在财迷眼里，银子最美。不知在前辈眼里，什么最美？”

瞽目老者沉吟了片刻，然后指着亭外那浩浩荡荡的江面，感慨道：“生命如流水，转瞬即逝，人这一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短短一瞬，就这短短人生，是如这江水一般默默流逝，还是如流星一般留下万丈光芒，这是平常人与大英雄的区别。”说到这瞽目老者顿了顿，然后定定地望向许一言，“在我眼里，流星最美。”

“流星？”

“嗯。”

青衫书生怔了半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站起身来，看着这浩浩荡荡的江面，若有所思，出了神，突然他领悟了一般回头看向老者，此时对面竟然空无一人，连琴，茶杯也都不见了，他急急奔出亭外，眺头望去，却见外面一片寂静，寒风徐徐吹来，竟已不见了老者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