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幸福的幻影（1 / 2）

闹钟声……

穆青醒了过来，一个皮肤白皙，身材婀娜的女人躺在自己身边。他并没有感觉不妥，这里是自己生活多年的家，身边是深爱的妻子白露。

他亲吻了还在熟睡的白露，喝了点水，准备上班。

父亲带着妈妈回到了乡下，他要拼命工作，给妻子白露一个更好的生活。还要尽快买新房，把年老的父母接回来，妻子白露并不埋怨，他们一起在为这个幸福的愿景努力着。

“我给你热点饭！”

“不了，来不及，今天有新货。”

“新买的电动车，你忘了，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哦，对阿！吃，很久没吃老婆的煎蛋了。”

二人难得地一起享用了简单的早餐，如此简单的日常，他们也有难得的幸福感。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尽管日子清苦，还没有孩子，但二人十分恩爱，偶尔还会搞一些浪漫的恶作剧，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出身都不好，从小被不公对待。终于遇到了温柔的人，并牵手一起生活，是福报。”

这一年的雨水格外多，在穆青和白露结婚十周年的这一天，雨已经下了很久，具体是几天，穆青也忘记了。下班后，他穿上了雨衣，打算去楼下的露天市场买一些菜。

“这是露天市场，这么大雨，客人很少，怎么出摊的商贩这么积极。”

整个市场透着诡异。

第一个摊位是卖熟食和面食的，但在摊位前面插了三炷香。

卖菜的老太低垂着头，不说话。那花白的头发，几乎埋在菜车里。

最奇怪的是，还出现了卖电视的，那是由大大小小的黑白电视垒成的一整面墙。

电视里面播放着一个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儿和婴儿的脸，他们都在笑着，如果你盯着一个孩子看的久了，就会发现，这张脸，模糊不清！在这些孩子前面，是那个猪肉摊位，卖猪肉的泰叔，好像在寻找什么。而当穆青走近猪肉摊，那些孩子的眼睛一起看向他。

穆青并没有觉得，好像他已经习惯了如此，头脑已经对异常麻木。突然一个小男孩拦住了他，他没有打伞，右手里拿着一个杀猪刀，刀上很多猪血，雨水落在上面，和血水一起，缓缓滴落。

“小牛，你拿刀干什么？快放下。”

孩子转动左臂，指向自己的侧后方，那手臂似乎完全脱节，好像长反了一段，直挺挺地指着一个方向。穆青看到了，他指的方向，是自己的家。

“小牛！”

小牛的外婆，跑过来，拉住了孩子的胳膊，将刀没收。

“不听话，乱跑！”

小牛外婆给了他一巴掌，虽然很轻，但这男孩哇哇大哭。

“对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

然后拉着小牛就往菜市场里面走，老太太已经七十多，佝偻着身子，在泥泞的街道，步履蹒跚，她在打听杀猪刀是哪家的。

轰隆隆——

一阵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老太太和小牛的身影隐没在白花花的雨点里。

渐渐地，它们的身影看起来就像化成了雨点，只留下两个剪影。

“为什么不打伞呢？”

穆青摇了摇头，感到莫名其妙，他回到了猪肉摊前，要了二斤猪肉和猪血，电视机已经坏了一个，只有满屏的雪花。

付完钱后，他回身往远处望去，那孩子的畸形的手臂还在悬着，一直指着自己家窗户的方向。

穆青慌张地快步走回家，门开着，估计是白露给他留着的。

“露露，以后不要为我留门，万一进来坏人怎么办！”

“我在楼上看见你了。”

穆青有些心慌，因为每次来到楼下，他都会不自觉地望向家里的阳台。但他刚才并没有看见白露，是错过了吗？

白露和父母是他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他爱着妻子，但很多事，也有一些场景，总感觉怪怪的。

“31的牛家，是不是有个小孩。”

“是的，怎么了？”

“我今天遇到了，他的样子很奇怪，而且感觉，好像我曾经跟他很熟。”

“你忘了，我刚搬来咱们来的时候，你独自在家里照顾妈妈，无法社交，只有逗这个孩子玩。那时候你们是挺熟的，一大一小两个活宝。但后来因为不停地加班，你们就很少在一起玩了。”

穆青清洗着猪肉，并没有发现白露的眼角已经流血。她慌张地擦干血，装作若无其事，但欺骗终究不是她擅长的，欺骗最爱的人，更让她痛苦。

不久，其实在很早穆青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白露衰老的很快，而自己却没有变化。白露会对着镜子偷偷哭泣，偶尔会发呆一整天。对此他不敢提及。

“青，如果我不美了，你会嫌弃我吗？”

“哈，那我一直没有买上新房，你会不会嫌弃我呢，算了，人哪有那么完美的。别瞎想，你就是变成老太婆，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宝贝。”

穆青心里明白，白露变老是非自然现象，而且有时候窗台上的花会莫名其妙地枯萎。

夜里做梦，也会梦见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白露已经嫁人了，彼此过着不一样的人生。其实他早就感觉现在的人生只是个梦。而那个没有和白露在一起，每天照顾母亲，孤单生活的自己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的内心深处舍不得让这个梦醒来。

“儿子，快醒过来，儿子快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