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童（1 / 2）

雪，似乎在昨夜，便没有停下来过。

雪花，悠悠荡荡的飘落着，缓慢的落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之上，去组成那银色盔甲的当中构件。

仅这一夜，昨日还一幅秋意绵绵的大陆，已然成了白色精灵自由舞动的天地。

“近了，近了。是路，看到路了”。

听闻远方呼喊声，道路上的人缓缓抬起积雪压覆住的脑袋，透过那重重遮挡眼睑的雪花之下，才注意到积雪之中宛如豆粒般大小，行动缓慢的几名旅人。

那是几名裹着厚厚兽皮大衣的旅人，加上那张牙舞爪的姿势，称其为野人怕是也不为过。

此刻，他们几人正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山脊朝着山脚下的那条主干道，踉踉跄跄地跑来，双手挥舞着的，似乎不是积雪，而是他们服装包裹之下的激动之情

入冬的冷风，说不出的冷冽，肆意呼啸着卷着路上的行人马匹向前移动着；

吹起已然飘落的雪花，在清冷的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裹杂着细小的石子，一同砸在赶路之人的面庞之上，尽管透过那持续呜呼的风声，依旧能隐约听见砸在风镜之上叮叮当当的细小之声。

便是如此这般糟糕的天气以及恶劣的环境，这条主路上却有着与平时大相径庭的繁忙。

那疾步的马蹄、匆忙的腿脚，以及那摇晃的走路姿势；

丝毫没有看出旅人们对环境的困扰，亦没有漫长旅途之下的疲倦，那透着精光的眼球之中流露的只有满满的兴奋之情。

而那马车、骏马以及行人的目的，似乎不约而同的，共同走向在道路尽头的那座山峰——雪雾山。

“……三哥哥骑的是什么马，天授飓风白龙马；扛的是什么枪，亮银五爪长缨枪；

越深山、跨峻岭、入魔窟，脚踹妖魔，枪挑歹人，欲救那家人与娇娘……”。

山峰下，城外不远一村庄里，随着几缕炊烟在泥瓦的囱道里缓缓飘起，几名脸上还挂着晶莹大鼻涕泡的幼童，已然到了下学时刻，

踏着污泥，踩着积雪，拍着乐点，唱着前几日来村里的戏伶口中的词作，蹦蹦跳跳的便来到村口。

“唱，唱，唱，唱的这都是什么，下学后不去学习，天天就跟着那群戏伶唱这些粗鄙的词，天黑之前先生留的作业完不成你们这群崽子都别吃饭了……”。

不知哪名幼童口中惊讶的喊叫，

“啊，我娘亲来了，快跑”。

一声喊出，正惊动了村口大石头上晒暖的两只老狗，两狗一个激灵，随着几声气弱的吼吠，连同着妇人的责骂声，霎时间，各种叫声充斥四下，村里的安静平和不复存在。

待妇人还想手提着盛饭的勺子过来挥舞之时，众幼童已经作鸟兽般逃离，只余下满地的脚印。

“一群小屁孩，放了学不好好回家，搁这里瞎唱……”

妇人叉着手没好气的站在村口不停的嘟囔着。

随着安宁的打破，责骂声同时也惊醒了村外的一处人家。

而那人家之中，

约莫一八九岁灰袍、灰帽、灰鞋的小道童俞小飞正在园中手扶着额头，打着瞌睡。

“嗯？”

俞小飞猛然惊醒，手一下没撑住额头，身子一崴，脚步在地上划拉着，堪堪的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在地上。

“呼”

俞小飞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双眼中透露出一丝刚醒的茫然。

猛然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坏了，药要糊……”，

他惊声刚要喊出来，又似乎怕被谁听到，话音陡然压低，探起身子，用手想要去探身前不远的火炉，而那火炉之上端坐着的便是他所要照看的药锅。

似乎身体起来的猛了一些，俞小飞眉头一皱，身子还没离开板凳，用手连忙捂住胸口，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咳嗽了两声，复又坐了下来。

“坏了坏了”，

原本还抱一丝幻想的俞小飞彻底耷拉着脑袋。

待他掀开药锅的盖子，那里面的已然没有了原本的汤药，只剩下一锅黢黑的泥渣以及几个黑不溜秋的药丸，风一吹过，那药丸还发出红色的光芒，迸射出几个火星子出来。

俞小飞慢慢站起身子，高抬脚缓落地，向前挪了几步，探着脑袋，看虚掩着门的正堂，似乎紧张着什么。

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传来。

猛然，其身后半掩的大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被推开。

“喂，小孩，这里到雪雾山了吗”？

一个敞着胸襟，穿着米黄色粗布衫，头发潦草，几乎要盖住眼睛的壮汉，用手环抱一把约莫有俞小飞身子那么长的刀，探进来半个身子粗声粗气的说道。

这一句着实吓了俞小飞一跳，他慌忙看了几眼正堂房门里面，紧接着回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发出嘘的声音，仔细看，额头上甚至紧张的冒出了几滴汗珠。

双脚倒退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外面挪动着，然后用手轰着壮汉向外退去，一直等到，他也出来这院落。

“我说你啊，你这人，就不能小点声，我家师父在里面正睡着觉呢，吵醒了他，我可是会被打屁股的”，

俞小飞似乎看不到那大刀似的，没有丝毫胆怯的在那里抱怨着说道。

“哈哈哈哈，你这娃娃，着实有意思”，

壮汉爽朗的笑着。

“我说你啊，你别笑了，小声点，你有啥要问的快点问，我正烦着呢”，

此刻的俞小飞依旧记得他那一锅炼成“仙丹”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