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夜谈(1 / 2)
我才来了一日便病倒了,李逸一面说我不中用,一面派人去请大夫,大夫说我是积劳成疾所致,李逸听了沉默许久,淡淡说了句:“既然如此,就先养着病吧,爷养的起闲人,以后每日三餐,只陪着爷用饭便是。”
因为是在病中,许多事我就撂开了,每日只沉默不语,或者在屋中写写字,或在馆外吹吹笛子。兽园管事被调回来以后,我的住处也不在这里了,而是挪到了莲花坞,此地以夏日一池莲花得名,到冬日里,反显得颓败空旷。
这日,孙嬷嬷命人带我去李逸那里,说是李逸要见我。他平日见我时,多是饮酒作乐,我在一旁沉默布菜,他也没与我多搭话,反而说了许多关于江北灾民之事。据他所言,赈灾一事已经启动,很多官员都去了江北。
今日我也没有多话,见他歪在椅子上,着寻常青袍狐裘,见我去,便将狐裘甩给我:“整日病歪歪的惹人厌烦,披着。”
我一面给他布菜,待要倒酒时,李逸斜着眼对我道:“沈瑜也在江北随行官员中,此一去,恐怕回不了京都了。”
他说到沈瑜时刻意看我作何反应,见我也无丝毫反应,问我道:“怎么?你不是很佩服那人吗?怎么一言不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说话,李逸拿起酒盏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倒酒,笑道:“江北气候苦寒恶劣,加上灾民怨恨已久,沈瑜本是自愿请命,可有人希望他死在江北,就顺水推舟答应了调任一事,你说,此人傻不傻?”
我一面倒酒,一面附和道:“傻,衙内说他傻,他自然是傻的。”
他冷哼一声:“口是心非,不过他想求仁得仁,爷就成全他,就是那尚书的侄子吧,也是死的活该,尚书也不是什么好人,爷早就看不惯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有根刺横在他喉咙里也挺让人开心的,你说,若是传出来,尚书挟私报复,欲置赈灾官员于死地,还得逞了,官家会怎么看尚书啊,他那张老脸能保他多少次呢?”
我放下酒壶,默不作声,心想该怎样传信给沈瑜,让他小心行事,务必保全自身,一时出神,却被人用玉箸敲了头:“怎么,你还要与爷作对,想救他一次?”
“有心无力,我不过为朝廷失去一名好官惋惜而已。衙内如此精于算计,意欲登到何位?”我转而言他,他却沉默起来。
侍女推开窗,夜风直入楼阁,李逸指了指我腰间竹笛,道:“为爷吹首爱听的曲子,爷就告诉你。”
“想听何曲?”我问。
“随意!”他说道。
不知为何,今日他身上戾气有所消减,慵懒胜从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知喝了盏,丝毫不见醉。
我吹了一曲《折柳》,他似乎并未听过,问道:“何曲?”
我信口胡诌道:“满月。”
他一甩袖子:“无月何以咏月?”
“会有的,冬日不会有,可春夏秋都会有的。”
“倒也是。”他听了一会儿,往我这边移了一步:“罢了,不听了,这曲子吹得不好,罚你把这盘点心吃了。”
他将一盘点心推到我面前,是厨房做的梅花糕,清香甜腻,我取了一块,他看我吃着,忽然问:“爷就这么不入你的眼,这几天,连个正眼也不瞧爷?”
“衙内是要做人上人的,奴婢配不上。”我放下糕点。
他敲了一下我的头,“你还记得秦欢吗?她可比你志气大,人家从衙内侍女一步步往上爬,立志当衙内夫人呢。”
我低首:“便祝她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