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境(1 / 2)
夜幕中的山林被笼罩在一层无言的肃穆当中,几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谨慎的拿着照明灯摸索在荆棘遍布的丛林当中。
“负责拦截的弟兄们真的全军覆没了?”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正拨开面前长满尖刺的植被。
“至少我已经联络不上了。”带头的是个金发的男人,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湿润的空气里烟草的香味变得更加的浓郁。
“这次行动有这么艰难吗?”一旁的男人问道,“姓李的派委托的时候可没说过这种事。”
“我也觉得很奇怪。”金发男人道,“组织调查过那小子不过是个没背景的外地人而已,哪来这么大的能量。”
“我就说咱应该找个僻静的地方下手。”矮小男人啐了一声,“肯定是跟他同行的那个女人干的好事。”
“行了,别抱怨了。”金发男人招招手,“根据上面的弟兄最后传来的讯息,目标已经被撞下悬崖了。”
“咱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尸体就行,毕竟这年头,杀个没背景的小人物就能拿一百万联邦币的好事可不多了。”
一行人逐渐分开,搜索的范围变得更加广泛。此时已经夜晚走到尽头的时分,在黎明尚未到来之际,露珠已经不知不觉间裹上了枝头,整个山林都弥漫着水雾,众人的靴子也已经沾满了水珠。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看出人形吗?”提着照明灯的男人拿灯柱晃了晃上方,在光柱落到尽头的地方,是接近九十度的恐怖峭壁。
“别往上打,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弱智家伙。”一旁的男人快步赶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前者的脑袋上。
杂乱的荆棘盘在二人的靴侧,两旁的树木在沙沙作响着,男人吐了一口浑浊的痰,空气中的潮湿让他变得愈加心烦,四周的虫鸣和树叶刮擦着的声音更是让他皱紧了眉头。
“这天也没起风啊,怎么这树动静这么大。”提着灯的男人刚刚被训斥,声音都变的懦弱了起来。
男人的眼睛一时间瞪了起来,他一把抢过身旁人的照明灯,准备向树上照去,可还没等那刺眼的灯光在空中划满一道弧线,从树冠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男人躲闪不及,那黑影直接便和他撞了个满怀,二人纠缠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等停稳身形,黑影已经骑在男人的腰上,死死的掐住了男人的咽喉。男人奋力的挣扎着,双手仿佛溺水的孩子般不断扑腾着,他想要推开身上的少年,可却仿佛推到了一块巨石般巍然不动,最终只能带着不甘昏死过去。
一旁的懦弱男人早已被这副场景吓破了胆,他愣在原地,继而突然反应了过来,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脸上的惊恐即便在夜色中也是如此的醒目,他哀嚎着,转过身连爬带滚的向来时的方向赶了过去。
吐出一口血沫,骆羽乏力的从男人身上翻了下来,纵使是身若钢铁的他,这一摔也差点没要去他大半条性命。途中他几乎是蹭着悬崖的边缘来做缓冲,臂肘与后背都已经被碎石刮的血肉模糊,又索幸这下方有一处密林,靠着数根枝丫的泄力,他才得以保全性命。
此时的骆羽瘫倒在地面上,荆棘刺入他背后的伤口,鲜血顺着黄绿色的枝蔓一路渗入铺满杂草落叶的泥土中,但对骆羽而言,这份痛楚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抬起手,那轮新月正从指缝中溜去,要翻到山的另一边去,黎明的曙光即将刺破昏黑的云层。而骆羽心中的阴霾却再也散不去了、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是会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纵然投身火海的那份炙热扑面而来,少女那直到最后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的决绝,则让这场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灼心煮骨,烈火焚身。
耳旁开始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来人并没有留给骆羽太久的休息时间,沾着露珠的草叶被粗鲁的撞落,杂乱的树枝与藤蔓再拦不住一行人的脚步,他们左拨右扯着,行色匆匆的往前方赶去。
骆羽艰难的爬起身来,他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进一步的战斗了,他只能蹒跚着,往树林的更深处摸索而去。
绕着树干盘旋而上,又伸出的锐利枝条如利刃般割破了骆羽的手臂,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超负荷分泌的肾上腺素正在透支着他的生命。
这样的追逐战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道细不可闻的,带着消音器击发的枪声,穿过层层的密叶与杂草,追着少年的后背而去。骆羽身上的寒毛陡立,那如蚊鸣般微小却足以夺去他生命的枪声如影随形,他猛地栽下身子,杂草与泥土的芬芳围绕在骆羽的鼻侧,他的额头沾满了泥土,飞驰的子弹贯穿了前方的大树,身后的脚步声变得愈发匆急,在一片漆黑中,骆羽知道那群家伙快要追上来了。
他翻过了身子,喘起了粗气。心高气傲的少年,没有想到自己刚来首都没多久,竟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我还挺厉害的,原来,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吗。”骆羽自嘲的笑了笑。
即便自己拥有远超这个年龄段的战斗力,但身处上层的人,想要解决他也只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罢了,甚至直到最后,骆羽都不曾得知盯上的他的是何许人也。
杂乱的脚步声变得沉重了起来,一群人放慢了脚步。几盏复古的照明灯打在昏暗的密林中,触目可及之处,是混杂着鲜血的杂草和被压倒在两侧的藤蔓。
“踪迹到这儿就结束了,那小子肯定没跑远,仔细搜一搜。”带头的男人道。
一行人有默契的分散开,灯柱如同索命的探测仪般在四周搜索着,最终集中到了鲜血最后停留的地方。
数人已经拿起来手枪,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棵树干。
骆羽屏住了呼吸,可身旁的灯光在提醒着他,死亡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骆羽伸出了右手,轻轻的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泥土。
几个男人在灯柱的指引下,慢慢的往前方靠近着,如同狩猎猛兽的原始人一般,他们在警惕着树干背后,那随时可能暴起的绝命一搏。
一步两步。耳旁的脚步声变得愈发清晰,杂草被皮靴压倒所发出的簌簌声在此刻如同催命的铃铛般,让骆羽集中不了精神。他只能闭上了双眼。
一切都只是为了迎来这样的结局吗?自己于泥潭中挣扎,于荒芜中耕耘,所等来的收获竟是如此令人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