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觉悟（1 / 2）

联盟历244年，蒙特前线。

大雪似乎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停止过一般，直至此刻还依旧裹在寒风中，向着沉浮于雪地的人们席卷而去。

在一片白茫茫中，可视距离已经不超过十米了。到处都是雾气与大雪形成的屏障，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中，却有着一支军队沉默的前行着。

数辆如钢铁野兽一般的装甲车将雪地轧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却又很快被落下的大雪再次覆盖。八台白色的机甲混在白色的世界里显得不那么惹眼，为首的两台正谨慎的向前推进着。

“罗曼，快要接近维奇要塞了，你先去前面侦察下情况。”密封的驾驶舱内，留着小胡子的托曼科命令道。

“好的，队长。”罗曼应允着，开启了身后的推进器，向前方的目的地疾驰而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一直往视线的尽头延伸着。

这是前线战事最为告急的时刻。蒙特蔓延千里的战区，迎来了联盟最为猛烈的冲击，东部战线与西部战线同时遭受了极为强硬的推进，而罗曼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维奇要塞，便是西部战线最为凸出的那一处尖角。

小队已经陆陆续续的抵达了维奇要塞，从装甲车中窜出数十名整装待发的士兵，机甲也已经停靠在了专门的候战区。连续奔袭了数个日夜的骑士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驾驶室，身上的军服已经尽数被汗水所浸湿。

此时不管是骑士还是普通的士兵们，他们的脸上此刻都裹着一层无法掩盖的沮丧。来自教会的军令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原本还在中线坚守的他们，在短短数天间，便被分配到了这个条件艰苦的维奇要塞里。

比起艰苦的条件更让人心生退意的，是维奇要塞此刻所面临的巨大压力。联盟的推进已然是不可阻挡之势，这段时间有数十名骑士战死于维奇要塞的守卫战。而此刻被调遣于此的他们，却不得不接过这沾满鲜血的旗帜，为那不可见的未来堵上自己的每一滴血。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托曼科拍了拍手，试图吸引众人的注意，“我们已经抵达维奇要塞了。按原定计划，大家各自到负责区域接过守卫工作。”

“另外大家也不要太担心。虽然维奇要塞这段时间的战事十分惨烈，但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的吗？而且不光是我们这些前头兵，圣女殿下他们率领的主力也会在不久后赶过来的。我们一定可以把联盟人赶出蒙特的。”

听到圣女殿下的名字，众人都仿佛被打了一记强心剂一般，眼神中闪过亢奋的光芒。

“身为军人，我们报效耶沙的时候到了。都行动起来吧。”

众人在这动员声中，便如同蚁穴中的工蚁一般，投身入看不见尽头的工作当中。

来到维奇要塞的第二天，联盟的火力来的要比预期中的更加激烈。数不尽的炮弹响彻在要塞的附近，有数名联盟的机甲试图穿过枪林弹雨突破维奇要塞的防线，却被以罗曼为首的耶沙机甲横隔在了战线的中央。联盟的机甲看起来相比罗曼他们所驾驶的要更加的厚重一些，充满科技感的新型外装甲让它们在机动性上逊色了不少。但联盟机甲赖以成名的便是内置的操作辅助系统，在这无数的炮火当中，它们尽管动作不如对面灵敏，却还是堪堪躲过了每一发袭来的炮弹。就这样，双方初次的交锋显得十分焦灼。

罗曼他们的到来为维奇要塞的防御性能再次添砖加瓦，联盟首次的进攻只能铩羽而归。

第三天，战火依旧未曾停歇。面对着罗曼众人强硬的守备，对面显然有些着急。在这一天的鏖战中，罗曼他们击毁了一台联盟机甲。这为本有些担忧的众人带来了更强的斗志。

第四天，联盟的进攻放缓了许多。这给了耶沙守备军调整状态的宝贵时机。风雪也在这段时间变小了许多，似乎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阳光破晓的日子是如此指日可待。

第五天，有消息说远方的东部战线被击穿了一处缺口。这对维奇要塞的守备军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却也更坚定了他们守好维奇要塞的决心。

第六天，联盟再次对维奇要塞展开了激烈的进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彻在这片土地的每一处。

第三十六天，众人早已没有了刚开始的担忧，却也从大家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喜悦，名为麻木的病毒正蔓延在维奇要塞的每一处。

“队长，我们还要坚守多久。”罗曼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临时办公室的房门。他刚刚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中击退了联盟机甲的又一次进攻。

托曼科沉默着。他知道罗曼还有未说出口的下一句。

援军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会好起来的。”托曼科看着罗曼的眼睛，“东线那边的缺口现在已经差不多堵上了，我们迄今为止的坚守没有白费。”

“但弟兄们都已经顶不住了。”豆大的汗水从罗曼的下巴处滴落，“联盟的机甲像是无穷无尽的苍蝇一样，从十几天前起，就开始不分昼夜的骚扰要塞。大家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而且联盟的机战士可以轮流出战，我们的骑士却只能一直顶在前面。”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艰难。”托曼科叹了口气，“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一次出击，就由我来带队吧。你休息一会儿。”托曼科站起了身，走向罗曼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四十七天，当罗曼扛着被击毁的机甲仅剩的驾驶舱回到要塞，得到的却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已经是第四名骑士了。”罗曼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这场旷日弥久的守卫战中，当初来到维奇要塞的八名骑士已经战死了四位。除去身为队长的托曼科与副队长的罗曼，剩余的两名队员也已经精疲力竭。而普通士兵的伤亡则更加惨烈，此时尚且能够出战的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

“更关键的是，我们的后备已经快跟不上了。”一旁的文员一脸悲伤的说道。

上一次的军备支援已经是一周以前的事情了，此刻的维奇要塞，连军粮都已经难以为继，大量的伤员都来不及转移到安全的地区。

整个维奇要塞都被悲伤和恐慌所笼罩着。

第四十八天，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断了罗曼与托曼科的讨论。西部战线另外两个要塞已经被联盟军击溃了，而维奇要塞正处于二者的中间，虽然他们的坚守给联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终究队友们还是没能顶住这份压力。

“联盟的军队正从西北南三个方向向我们压过来。”罗曼看着眼前的虚拟地图，“他们没几天就会抵达维奇要塞。没有援军的话，凭我们是不可能守住的。”

大雪又一次降临在维奇要塞的每一处，彻骨的寒风和飘零的飞雪为肃然的要塞更增添了几分悲怆的气息。

“已经没有援军了。”托曼科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