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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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极其干脆的人,从不拘泥过去的情绪里。这种老道的坐怀不乱与处事不惊,却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拾光里影响到我,我曾多少次对着镜子有模有样的现学现卖,以期望于不至于让自己深陷在某些不必要的情感包袱里游离。
最开始相识的那两三年光景里,那时的我还在别有兴致的职场规则里自怨自艾。我们在同一办公楼的夹层里,各自忙活却没有过多的交集与互动。
她总是像确有其事一样,匆匆地从我身旁走过,偶尔会看我一眼。看着她从远处走来,我也会友善的用一个单纯的同事间友好式的表情与姿态,互相问候,十分平常而刻板。
这种疏远和隔膜被打破,最初来自于那次善意的挺身而出。
因为一次无心的意外操作,可能是出于对力道的掌控失误,我莫名地把一支棉签团塞进耳道。等我发现单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套的时,已经越困越深,并且开始影响到听觉。
她没有停留,大模大样地从工位桌前走过。我有些慌张地叫住她,近乎恳求的眼神表露出,希望她能停下手头帮忙看看,甚至做好了到诊所处理的打算。
她一脸的茫然与不可思议,然后噗嗤一笑。接着,十分娴熟地打开手机自带手电筒模式,凑近了我左边的耳边,轻巧地用镊子试探。
这一幕被另一个别有用心的同事,定格在一张有趣而亲昵的照片里。当这张斜角度拍摄的有趣的相片开始四处出走,变成不怀好意的传言,我甚至为此憋红着脸试过解释、尝试找到第三方的见证者做过澄清,而手忙脚乱。
她却是稍稍微笑:“没事就好!”
我嘴唇微张,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后来,我也会十分庄严的对着她调侃,这应该算的上我们之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吧,一个想起来都会搞怪一笑的美丽的误会。
16
事后,一次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偶然遇见。看着她从远处走来,手腕托着一个看上去有些份量的包裹,行动的步调显得有些不平衡。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自顾自的走到跟前。
我有些诧异地招呼,略带调侃地追问她看似小小地单薄地身体是怎么凭一己之力那么轻松的拧起5~6kg的快递包裹,还煞有介事的反问,为什么不在外包装上粘贴两圈透明胶纸,固定成一个简易的手提套。
她也只是笑笑,憋红了脸。
为了表达一周前棉签事件的感谢与歉意,我带着征询的口吻,问她有没有吃过晚饭以及让我有机会表达下内心的歉意的想法。她微笑着欣然答应,并没有拒绝。
当时,我以为她会以什么缘由客套的婉拒。
后来,在一起后我还曾假惺惺的问过她,她的笑而不语的背后深层次的意思。她俨然一副不屑的表情,表达当时的她是如何不满我缺少诚意的答谢,为此还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
那天,约的时间是十九点,在附近商场内餐馆二楼。
可是当我回到住处又匆忙赶到时,已经快十九点一刻了。
我带着一身的疲惫,顺着螺蜁状楼梯上了二楼。
我一面喘气,一面搜寻。我见到了她的背影,在离楼梯口第三桌的位置,低着头看手机,她换下了身工装,整洁的白色t恤背后印着的v型的图案特别显眼。
我在离她两步的距离,停下脚步。她的视线,往右上角抬高3度。我站直身子,接触她的视线,互相交换着“你来了,我到了“的讯息。
然后我愣住了,虽然只有两秒钟,我发现她很精心的画了暗红色的口红。
我右手本能的搔搔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赞美的文字,张口想说时,又吞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没事。“
“那我们开始点菜吧“
……
那次晚餐,直到快21点才结束。她像老朋友一样面向我侃侃而谈,闲谈工作中的近况、一些有趣的人和事,有好几次她也会无意间表达出对自己前后两年的显著变化,以及对未来的自己的憧憬,甚至还在我好奇心的驱使下,非常郑重地描述过她期望的男朋友的理想标准。
那晚,我们都很尽兴。
等我走到前台问起服务员如何以什么方式付费的时候,被礼貌性地告知对面的女生已经买过单,并别有用心的提醒我,刚与我一起的女孩真的不错,还特意强调起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我右手挠了挠头发,尴尬地笑笑。
在我还在纠结她是如何巧妙的抢先一步,是我漫不经心出去接听电话地片刻,还是在出入洗手间的空隙里……下一个有关“这个女孩真的不错”的声音在我回去的路上不断回荡,让我瞬间又有了那种被棉签堵住耳道影响听力的错觉,而这种突如其来的错觉,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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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大脑留存的荷尔蒙分泌而产生的情绪幻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共鸣。
后来,我特意去找过答案,并在宿舍的后巷里栽种过一颗小小的柳树的种子,像模像样的浇水、施肥、等待破土而出。
回忆中的样子总是给我以温暖。当后来我得知园区被征用最初的反应就是对那颗柳树命运的关心,那个使我感到温暖的地方。
多年后,我开车途径广州,在一个傍晚独自来到大朗。尽管一切都改变的彻底,我还是准确地判断出了过去宿舍的方向,虽然已经破败不堪。
当我走到那里时,不由得心一跳,黄昏让我看到了过去的柳树依然存在。柳树的突然出现,使我面临了另外一种情感的袭击。那段拾光里发生过的许多有意思事情,在我远离以后,作为梦开始的地方,一直令我感到亲近。
而在夜晚的时候,在昏暗的街道上,小g、c与我并行走在路上,一向卓有见地的小g会将自己嘴上叼着的香烟轮流地传到我我们手中。小g让我们明白了下班之后走出家门,比呆在屋中更有意思。
同时,他教会了我与c应该爱慕什么样的女孩子,他反复教导我们应该从胸部的发展情况和臀部的大小去衡量女孩,并趁机选择自己的爱慕对象。小g灌输给我们衡量女孩的全新标准,让我们瞠目结舌。自己却喜欢上了一个办公室里较为瘦小的女同学。那是一个长着瘦小脸蛋的广西姑娘,扎着两根往上微微翘起的长辫,那双黑亮的眼睛特别灵光。后来,他们果断的生活在了一起,并不出意外的话在广西来宾县城安家。但我们一直保持着高亢地互动与联系,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空间被扭曲了而已。
以至于,我和她回想起这一段故事。她还稍有芥蒂地表示不满,并挖苦地调侃我的后知后觉与少不经事的懵懂。
我也只是笑笑,然后迎合式的讨好。
那时,我在荷尔蒙带动的某些躁动的情绪,对她开始多了种忽如其来的不安与慌张,以至于每每遇见她会不知所措的表现出故作镇定。直到现在,我也理不清头绪,这种故作镇定的慌乱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底种下,开始生根发芽。
那段时间,我经常在深夜的梦里,呈现两幕情景的交替出现:
那个丰满的姑娘站在门口,迎着朝阳的光芒梳理头发。她的脖子微偏向左侧,出生的阳光在她光洁的脖子上流淌,沿着优美的身姿曲折而下,高高抬起的双臂让她浅色的腋毛清晰可见。
旁边不远处的房檐下,有棵像模像样的柳树开出了鲜艳的花儿,在春风里那么肆意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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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黄昏刚走,我一个人特意走进了那家距离单位两条街,二楼湘菜餐馆。
老字招牌还在,只是室内的装饰与布局焕然一新。我刚走进店门还没坐下,老板便笑脸相迎:“好一阵子没看见你了,一个人吗?”
“还好”我不禁脱口而出。
我很惊讶,我甚至可以肯定的是老板是错认了,因工作的缘故与历经时事,我变得圆滑了许多,算不上\ufffd\ufffd谈但不失礼节。
在等菜的功夫,窗外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紧接着,开始大雨倾盆而下,越来越大。我心想,这才是南方6月该有的时令景象,总是在不经意间多了些顽皮与不安分。
我习惯性点上支烟,烟已经因为受潮而带点霉味。我将身体转9度,摆出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开始追忆。
思绪像追着自己尾巴的狗,在原地打转。明明咬不到却又不甘心放弃,于是愈转愈快,愈转愈烦。
脑海中,忽然回响起她的声音:“为什么要抽烟呢?“
“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用来打发点无聊时间”我的回答略显得漫不经心。
…她很惊讶,半晌说不出话来:
“烟还是,少抽。对身体不好!”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后来,对于烟的依赖断断续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也在手右手指尖留下过暗黄的斑点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