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上)(1 / 2)
前言:
我在一个躁动狂热的响午,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和解,开始不动声色的开始临摹、提笔、写作。仿佛置身于梦幻一样,我开始用第三视角去重新经历拾光里的那个“我”。用现在的阅历,平静地、客观的,去重新感悟那时“我”的眼睛看到的人和事。尽量让整个画面的色调是饱和而充实的。
她木讷,木讷到面对公众会手足无措,木讷到面对人的时候袒露的全是真诚。有时候,却能看透超越她本有年龄段该有的现象本质,这种超乎常人的见识,以及对人生哲理表现出来的高度认知,这些往往常让我感觉到吃惊而错愕。这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都多多少少影响到我,以至于面对人生忐忑都显得镇定自若。
记忆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时而清晰。
与她是在单位认识的,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中间,间隔了好几年。这中间被折断的几年,我们之间像再普通不过的同事与朋友一样,每天都会在单位不同的场合碰面,也会如往常一样无关痛痒的大声开着玩笑,而她从没有与我较真与计较。
那几年,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极了落满厚厚的灰尘的断片的录音带,吱吱呀呀的,断断续续,咋听起来不那么流畅,却便不是毫无关联的存在。
她,中等身材,不算胖甚至有些消瘦。走起路来,手臂前后摆动的动作幅度往往会比较大,总会略微快于同行人半个节拍。我曾不止一次并行走在同行的人群里,也许是漫不经心,等到回过神来抬头张望,总能发现她自顾自的已经甩开了老远。
从背后侧面望去,她有着一盘秀丽而且浓厚黝黑的头发,时常扎佐马尾,在起风里某个惬意的响午左右晃动,显得特别讨喜。
然后,我会吆喝几声,打声招呼,快步跟上。
我们是在认识后的第四年,生活在了一起。我们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法律上的夫妻,尽管后来的生活里,她时常特别不满的对我表达过,面对这个身份便不十分称职。但这在当时,却是让我如负重释地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蜕变,把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解放,让我有勇气去挣脱陈旧的外壳;唯一始料不及的是,为此也背负了更多的一份责任与担当。
而这个结果,是我起初没有预想的。
回想中的往事已被抽去了当初的情绪,只剩下了外壳。当我们凶狠地对待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了。
那时,我正在人生的路程里历劫:为曾经的一段学生时代的感情,所困。
可能是因性情使然以及工作场景中某种意义上的特定需要,我的周边总会多多少少围绕一群女生。
当然,除了工作以外,我们偶尔也会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
某些时候,看着大家熙熙攘攘的,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开怀大笑。这让当时的我内心深处萌生出一点点无法逾越的满足感。这在她看来,是一种烂桃花的存在。
后来,她也会偶然加入,悻悻地参与其中,但每次都小声细语。我甚至很多次,都不知道她曾来过,悄无声息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几年,我在单位总经理助理的岗位上,整天与各种经营数据与审批单据打交道,显得游刃有余。温和且善解的我的老板,为此对我评价颇高。而我却少不经事,只顾低头干活总不能显露出老道与该有的成熟。
有次,我的老板在无意间得知当天是我的生日,竟特意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定了个包厢,按照惯例与例标,那是只有政府官员与集团高管莅临才有的高配招待。
那次我的老板给足了我面子,刻意让我自行邀请同去的同事一起聚聚。我居然会错了意,等到开席入座之后,满桌盛情出席的名单里,多半是各职能部门的精英女生。老板看在眼里,憋红了脸笑个不停,那种意味深长的夸赞让我错愕了许久。
同样,让我错愕的是,我甚至忘记了那次的在座名单中是否有她。
但显然,她却是放在心上。
这件事,后来莫名演变成了每次我们闹别扭时,被她拿捏的筹码与谈资,她甚至十分笃定的质问过,为什么当时在座的名单里没有她,气愤地指责我甚至都忘记了邀请她。为此,尽管我曾在事后多少次回想,也试探性的问过几个朋友,希望得到我想要的,有用的信息,但总无功而返。
是啊,谁还会在意间隔那么久的某一次聚餐呢?!
但她却还稳稳的记得。
明明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居然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没有预告,也没有彩排。
我想,这或许就是大家口口言传的,缘分吧。
215年1月的最后1天,我们从县民政局出来神情自若。两个人肩并肩站在回城的黄白相间的柏油马路旁,行走在冬日里才固有的寒冷有些干燥的风里,看“艳阳高照,春暖花开”,轻舞飞扬。
那天,我在微信朋友圈公布我们结婚证件照片,满满当当的点赞下面,与之相应的评论区全是一片不可思议的问号与诧异的表情包。为此,我们共同的朋友小g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表达祝福的同时,一口生硬的河南口音不停地质问我真假:
“我艹,怎么保密工作做的那么严实,半点都没有想要提前剧透的意思?!”
“简直太突然了,是那个走路都带风的女孩…”
“还以为你是借着年假回家修整几天,原来是早有计划,这里暗藏玄机,别有洞天啊?”
……
面对大家的追问与祝福,我只是咯咯的笑笑,不言语。
这一点在他看来,完全是出乎意外的,虽然他甚至无端怀起怀疑我人品,是或者不是有委曲求全的成分。
毕竟,两个看起来没有充分交集人。
多年以后,当时间将我们推移向前或向后,并且试图改变着我们的模样的时候。我侧过目捧起结婚时拍下合照,可能是因时间太久回潮的关系略显得泛黄,相片中青涩、俊朗的面容下的两个人,肩并肩端坐着,我把她拥在怀中,她嘴角上扬的表情写满了幸福的心思。
我想说,如果一定要找一段言语表达。那一定是:
她的真诚与善良,以及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种不卑不亢的随遇而安,让我在当时躁动而迷茫的年纪里,心特别的安静。
我的妻子,那个走起路来会带风的女子。她不怕吃苦,也没有一般女生的可以原谅而不便效法的恶习,她的聪明和努力都足以使她的愿望成为事实。\
这一点,无论我承不承认或服不服气,我都是做不到的。这使我在以后平常的生活里,反复地纠正过自己。要知道,同样孤傲的我,起初还会时不时煞有介事的表示过不同意见,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气。
但后来,现实生活告诉我的,生活中往往总会掺杂着嘲讽,让事与愿违。
比如,性格。
我们之间性格算不上互补,我反倒是略显保守与谨慎些。对待生活与工作也一贯如此,最开始她还会有模有样的给我暗示,引导,到后来,转变成更直白式的灌输、示范,时间久了看我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以及惯性思维作怪,也不指望我短期内怎么向好。
在我的认知世界里,性格是多少与传承有关,而我自然的遗传了我父亲火急火燎的急性子,对任何事情都保持自己的节奏与控制欲望,稍有不满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缺少城府。
以至于,日常琐碎的生活里。我曾不止一次,为了某些小事而狂躁不安,造成精神内耗。
这一点,她却往往能精准地把握,拿捏到位。
她说,这也不能全权怪我,与情商也有关。我好几次都是事后才反应过来,她潜台词里表达的某种用意。
这种性格使然,或多或少影响到我的待人处事的风格,与判断思考的逻辑。同时,\ufffd\ufffd对漫不经心、脱离掌控以外的事件总会肌肉记忆式的保留一种抗拒,这是一项矛盾一样的形态。这种既要且又要的欲望一样的东西,让我在生活里遇事纠结,反复,不果断且多愁善感。
比如,开车路过某条拥挤的路段,我会不自然地斜脚踩住煞车板,然后极不协调地踩搭载在加速的踏板上,在安全与速度之间,试图保持两者兼顾。
比如,在商场购物时总会习惯性对同一款商品不同厂家、口味、有效期与销售价格之间权衡不定,全然忘记了购买的初心只是饱餐一顿而已。
再比如,在计划的出行途中,我会因为某件在计划以外的变化事情变得心事重重,纠结不止,而忽略沿途的美好风景。
对此,她曾多次有模有样的做过预言,“我命中注定的个性,缺少冒险的胆量与主动求变的心气;我这一生大概会过得谨慎而安全。”
每次,我都会不禁愕然,再咧开嘴角,吃吃地笑而不言语。不管我承不承认或服不服气,我想自己应该是个平凡的人。
我的这些毛病或者陋习,她便没有在意。后来,好几次我曾假惺惺的追问她,是否过得幸福。
每次她都会捺住我的手腕,用力猛的一掐,那是真掐,从事后红肿的印痕不难看出。我也会如她期望一般故作腔调的喊疼。
我想,她大概想表达的意思,是幸福与否要自己经历过才懂。
就像她,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我应该是个平凡的人一样的事实。
“平凡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坚定而又平和。
她不像其他恋爱中女生一样,总喜欢变着弯设法去探究前任的事迹,更胜者会在得到不满意的答案之后,寄语期望在生活的琐碎里找到,更爱谁一点的蛛丝马迹。
我们之间的恋爱故事,算不上激情浪漫,甚至有些过份安静。
我们的恋爱,就像紧赶慢赶的,还是迟到的一场电影,我们手牵走手,小心的弓着腰,窃窃地走过前排的座次,生怕惊扰了现场观众的兴致而带来不安与迷惘。
虽然入场的晚了些,但是毫不影响我们观影的心情,有时总会在散场后但迟迟没有想要退场的意思。
在一起的许多时间,都是她在说,我在听。有时她也会见我听的乏味,会在我不以为然的节点做出疑惑的表情与搞怪的动作,以重新激活我那副木讷呆滞的神游。
她知道,我是一个不善于言谈的人,话说到过半,时常会出现冷场、断片与不知所云。所以从不责改。
有时,她也会好奇的追问起我学生时代的经历,好奇我当年到底写过一些怎样的故事,哪些构思与情节,以及那故事里的人设与结局。
有时,确实难已招架她的软磨硬泡式的架势。我也会以一个用第三人称的视角,有板有眼的讲述学生时代的故事与经历。
我在边城小县城经历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以及高中三年的求学阶段,心胸一直不曾开阔过。
小时候。我算是个害羞的孩子,个性较为软弱。每次老师上完课后都会问:“有没有问题?“我总会低头看着课本,回避老师的目光,像做错事的小孩。
因为那时我和所有人的心跳频率相同,总是让我觉得放心与安全,也不用害怕跟别人形成差别而焦虑。
……
当提到大学时代里,一段感情经历时,我故作迟疑了。她大大咧咧的听着,还不忘别有用心的挖苦,这是思念的形状。
但是思念到底像什么呢?为此,我想象了很久。
她的手顺着阶梯的方向,一路往上指:
“人觉得最沉重的思念,总是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能朝上。“
“就像这条通往山上的阶梯一样,虽然弯来弯去,但始终是朝上。“
我想,这应该是像极了思念的样子,但心中已经经不起波澜。就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因为距离与时空见或者不见,都不那么重要。
为此,她还特意让我向她保证过。还背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面向左右车道匆匆赶路的陌生人车,拍过胸脯,比了个大大的“v“字型手势。
至于当时我放过的狠话内容,现在想想已经记不清了。但她总结性的表态,满意的点头示意,顺手拍了拍屁股上灰尘的姿态,有些刻意。
为此,我迟疑了许久。
那绝对算得上是专业演员才具备的表演痕迹,老道且刻意。
我曾经在笔记本上蹩脚式这么写过一段文字: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
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
所以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熄灭。”
我蹑手蹑脚的把它编辑成文字,在某个明朗的响午,当做一种指向性再明显不过的心愿,微信发给她,生怕漏掉些什么,简短的几行字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到后来甚至对着手机屏幕开始浅浅的练出声来,生怕语句上的不通顺或是标点上的歧义,让原本表达的意思模棱两可,生出疑。
当时,可能是因为激动,胆子也就大起来。几经思索片刻后,顶住压力把“喜欢”改成了“爱情”。确实有点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无关输与赢。
如释重负的发送成功后,接下来,是开始等回音。
等待的时间往往特别的漫长而沉重。
后来在快下班的时刻,我收到她的回应:“等我想想看”
“等我想想看”,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的心境一定是五味杂陈,对于这一波操作摸不透,我甚至没有预想过。
那天,我特别破天荒的自掏腰包买了包芙蓉王的香烟,点上一支,每抽一口都会吐出口冒着不解的烟圈,这烟圈夹杂着浓厚刺鼻的烟草味,让我感觉熏晕却挥之不去。
那种境遇,像极了在一起后的第一个七夕节,我们从县城赶程高铁回广州。我站在偌大的县城高铁站的水泥广场中央,突然满面桃花地对她说过的,“希望能和你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七夕节快乐!”。
她满脸的惊讶,接着是欢喜,最后捎带些失落。
惊讶的是,我突然毫无预告的情绪表达,失落的是我当时却两手空空,没有下文。
她说过,我不懂浪漫。
这个毛病,我多年以后一直没能改成。
后来,每次乘坐高铁走过广场,她都会表露怪相的调侃起,当年我没有诚意的独白与不干脆,还有那一份等到现在都没有兑现的伴手礼。
有段时间,我曾为如何准确表达爱,向小g慎重的请教过,我期望能从他向来不缺女生缘的经历里,可以给我一些有用的建议与方法。
“如果你特意要在某个特定的点去证明男女朋友之间的爱,那么她会觉得烦呀,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弄巧成拙的代价,后果往往会更加严重”。小g在电话那头,一本正经的再三嘱咐我。
这也让我快速打消了想去改变的念头,毕竟我总比较不能把握好特定的点以及火候。
我是一个简单的人。与大部分理科生一样,为了要撰写数值程式,脑子里总是充满了各种逻辑。我的认知世界里,当假设状况并不成立时,所得到的结论,便是无价值。
但对于,不明觉厉的事情。我总会从内心产生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底气,这种底气究竟至于哪里?是深入骨子里的叛逆,还是血脉相间的传承呢?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但这在她的眼里,却被重新定义为一种沙雕行为。
当晚,我乘着白天还没跑远,自顾自的站在单位出口位置,转角不远处的b11路公交站路灯下,给她回电。
那晚灰暗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比较长,长到伸出手都够不着。
我开诚布公的试探,她是否读懂了我的心意。
她在嘈杂的电话那头,低声细语的简短的回应:“嗯呢”,后来的对话里,我在这头,她在电话那头。我们都迷失在公交车靠站的蜂鸣声\ufffd\ufffd那天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呼声里。
尽管当时我反复拉怂了耳朵,尽力去听。但依然没有得到想要听到的信息。
第二天,我把自己最初的想法打结成几段语音,读给她听。
我以一种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言把腹稿不带停顿地读完,然后电话那头突然间哄堂大笑。
当她回应,可以试着交往。这让我如释重负。
多少年以后,当我们回想起这一段有趣的告白,总会面面相觑。她当着孩子的面,学着我的样子调侃,有模有样。在那段语音里,是如何的义正言辞与谨慎措辞。我甚至发挥了理科生本能的逻辑套数,识趣地在每一段话的开头都十分严谨的加上了一个序号。
她不知道的,为了某次对白,我连见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后来,我们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像大部分的情侣一样,开始约会。只是约会的地点总会巧合的被选择在距离单位几十公里开外的商场与景点,以及那些连排名都算不上的去处。
为此,我甚至好几次悄无声息的抱怨过,何必做贼心虚一样,走像难看。
她却嬉笑着慰藉我,还不停地提醒我答应过她事要说到做到。
我说,答应过的话,每一句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