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复仇（2 / 2）

“你知道的，那里的污染无比剧烈，像我这样的人是无权提起那个世界的。”吴用回答。

吴用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变成透明的石头。他自己又伸出手来，伸向自己哭泣的眼睛。

一颗，又一颗。

沾满泪水的眼睛被吴用挖了出来，棒在手心。那些眼与他脸上空洞的窟窿对视着，说不清是那一边更凄惨一些。

麇羽无暇去注意吴用的动作，他只是懊悔着，没能在那片红色的仙国中多待一会，说不定就能挖掘出仙国过去的事物，比如那些仙人的研究。

但他非但没有注意到那片红色世界的异常，还因此到达了路的终点，被三尸注视。

而始作俑者便是他面前的吴用，哪怕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变成了肉干一样的人砖，但他依然走上了复仇的路，而自己就是他的终点。

“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死？就因为我嘲笑你？”

麇羽抬起头，与看向眼睛空洞的吴用，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你当时笑了。”

“笑？”

麇羽愣住了，没人会记得自己在一生中笑过多少次，而像他这种喜欢拿弱小者开玩笑的人，更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次嘲笑惹到了吴用。

毕竟他嘲笑过吴用太多次，这个弱势愚笨的师弟简直是是最好的嘲笑对象。

“是那次。”吴用讲述着，那泪水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流下，像泉水一样。

“那是三尸神降临天华京中的那一年，当时几乎半个皇宫与周围所有的贵族宅邸都被碾压成废墟。姜无圣的数千徒弟与上万工匠上万的贵族都被变成了三尸的人砖，变成了长着三个脑袋的肉干。

恰好当时的五鹿州沦陷，被中土占领，导致近十万逃荒的灾民朝着天华京这边跑来，几乎挤满了城中空余的位置。

天华京当时本就人满为患，自然容不下那么多灾民，导致每天早上都有大片的人冻死在城墙外面。

然后你就把同门的学生打包在一起，丢出了城外，然后站在城墙的顶上看着。

三千多人，你足足丢了半个时辰，而下面的灾民也哄抢了半个时辰，不知有多少人被踩死。

那些灾民将周围的枯树砍倒，架起了炉子。把我们这些人干放在锅里与雪煮在一起。

你骗那些灾民说这些是三头猿猴妖兽晒成的肉干，是皇帝赈灾的粮食。那些灾民没念过书，也认不清那是什么的骨头。

但你麇羽也认不得吗？你只是站在城墙之上，微笑的看着，嘲笑着，得意着自己身在高位。”

吴用的眼泪流淌着，变成了小小的水泊。

“你还记得墨成梅吗？她是我师姐，她说过想嫁给我的。但最后，她为了遮盖我的存在，在我的面前被那些灾民拿去，放在了锅中。”

吴用停下了讲述，那些过往让他的手在颤抖，让他呼吸急促。

于是他丢下了手中的眼珠，那些眼珠滚动着，撞开了白雾中的门。

一扇白色的门。

“我知道你没有后悔，你也不会后悔。但这也是我的复仇，也是我的路。”吴用说着。

“再见了，师兄，请你去死吧。”

于是在麇羽的惨叫中，万物终结，只留下吴用站在原地，沉默着，像死去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