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异教徒(2 / 2)
升
龙
正
骨
术
玩笑,玩笑,只是断根肋骨,哪能逼陈玉使出如此绝学。他只是接好了骨,敷好了药,再把佐伦嘴角的魂儿按了回去,整个治疗就皆大欢喜地结束了。
佐伦:“外婆说我去那边太早,用大列巴把我砸回来了。”
陈玉:“虽然不知道你外婆为人,但她干得漂亮,一定是爱护子孙的好长辈。”
佐伦忍着胸前剧痛,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握住刀柄,这才定住心神,眼神也重新聚焦,一抬眼,便瞧见一抹绛红的背影,正驾车缓缓行驶。
佐伦警惕地说道:“感谢恩人救我姓名,只是你我素不相识,恩人为何要担此风险,莫不是有所企图?”
陈玉:“质问前先想想,你有什么好图的?”
佐伦:“我闻朱冠紫盖之人,大多有不可描述的癖好……”
陈玉:“……”
他不言语,用一种“你再说就把你扔下去”的眼神,强制让佐伦闭了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玉道:
“既然我救了你,索性好人做到底,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捎你一程。”
“我家里没多少钱……”
“我知道,看你只带了一把刀就出来混,不是脑待空空的贵族子弟,就是有家室的穷苦佣兵。你现在受了伤,找不着活计,家里可要苦好一阵子了。”
佐伦脸上霎时蒙上一层冰霜,面部肌肉拧在一起,原本就丑的面容现在更加狰狞。
“喂,别想了,想再多生活也不会变好的。喏,我这儿有格瓦斯,来两口。”
佐伦终于放下戒备,豪爽地接过酒瓶,顿顿灌了好几大口,吐出心中郁气,又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天不绝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恩公,你既然救了我,我也得有所报答,虽然我身无长物,但这把刀还算值钱,就赠与恩公。”
“你是在羞辱我吗?木匠不允许让人摸他的尺子,石匠不允许让人摸他的凿子,这是因为衣食皆系于此!衣食所系尚且如此,性命所系之物就更加珍贵了,哪有轻易与夺的道理!哼,你竟以为我是那种贪得无厌,毫无底线之人,真是岂有此理!再说,老子看上去像是缺刀用的人吗,你这刀,哟,8年骑兵制式恰西克,好棒的刀,拿着这么棒的刀还教人揍那么惨,肯定是平时没下什么苦功,活该!……”
佐伦被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毫无还口之力。他总算想起来,哥萨克都是视武器为生命的,今日他非常痛切地理解了这个道理。
好在陈玉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身上也有旧伤,不肯把气力花在嘴皮子上,见佐伦理屈词穷便打住,又将酒瓶递给了他。佐伦也挺上道,随着酒液下肚,双方重新打开话匣子,陈玉也得知佐伦住在市场附近的贫民窟,决定顺道送他回家。
“对了,我观你貌似丑陋粗鄙,实际上心思却很细腻,怎么会昏了头冲上去讨打呢?”
佐伦嘴角抽了抽,差点就怒从心头拔刀相向了,但想着那么做就成忘恩负义之徒了,只得忍住解释缘由:
“好教恩公得知,乌萨斯帝国征战连连,家里的男丁都要抽去服兵役。一来上战场的武器服装都要自费购买,二来男丁抽调家里劳动力不足,仗打得越久,家里就越贫穷。到我爷爷那一辈,偌大的家族,就只剩我家这一脉,其他旁支不是死绝,就是入不敷出被迫成为奴隶……
“后来彼得一世大帝改革,日子终于好过了许多,上战场不需要花钱,立了功有奖赏,连战死了都有补贴。我爷爷和父亲,就是靠军功得到了城市的户口,眼见着家里越过越好,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我们都高兴啊,要是彼得一世大帝能一直带领乌萨斯帝国就好了!
“可惜,他孙子真不是个东西。补贴发不出来,军队也管不住。自从他上台之后,军队里的奴隶兵也越来越多,贵族军官更是泥沙俱下,居然认为奴隶兵和我们打一样的仗,也该拿一样的饷钱!奴隶哪有什么饷钱!我77年入伍,从来没拿到满额的工资!还要忍受那些贵族少爷的乱命,苏卡不列,多少兄弟就因为玩笑一样的命令死去了,死后军功还被划给了贵族,苏卡,老子要不是穿着那身皮,早把这帮玩意儿给撕了。
“后来,我们接到指令,去突袭一个走私集团。我告诉你,那伙人其实是军队的黑手,专门为军队做脏话儿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玉:“意味着他们在军队里有内应,而且武装至少是军队级别,具有相当的战斗力。”
佐伦:“真他妈对极了!高层那帮孙子吃里扒外,居然连火炮都敢倒卖!兄弟们呀,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自家的炮弹炸上了天,死不瞑目!都是那帮狗日的叛徒害得!”
陈玉:“我来补充后面的事吧!被军队袭击之后,走私团伙损失惨重,决意报复抛弃他们的幕后黑手。他们雇佣杀手进行暗杀,不少官员都被杀害。最著名的是183年秋季的‘断头台’事件,18名军官被杀死在军队刑场上,他们的头颅在断头台前摞成了小山。从此以后,断头台——萨德的名号便响彻帝国。”
一个恶人杀了一群更恶的人,这是陈玉对整个事件的定性。
佐伦:“其实,萨德杀得对,留那帮孙子在军队里,迟早把帝国都蛀空。”
陈玉:“贵族老爷可不认这种说法。”
佐伦:“是啊,出了那档子事后,我们都以为上面会派人整顿军纪,结果连根毛都没等来。我算是看出来了,军队里的高官只想喝兵血,与其继续给他们卖命,还不如当佣兵自己做主。所以便使了人情脱离军籍,凭自己本事闯荡,总有一天,我也能像萨德一样名震天下。”
陈玉:“人各有志,我不好评价,只是提醒你,出来混要把本事磨好,至少别给自己的刀丢脸。好了,我们到了,能站起来走动吗?”
佐伦虚按着伤口,缓缓站了起来,脚步很是虚浮,步伐踉踉跄跄,只是挪了几步,便似耄耋老者一般喘了好一会儿,几滴冷汗从苍白的额角渗出,遇着寒风,很快凝成霜花,把鬓角染成惨淡的纯白。
“好了,别走了,我扶你到家。”
陈玉将佐伦的刀挂在腰间,搭起他的胳膊,配合他的步伐慢慢在狭窄逼仄的街道里穿行。
现在是上工的时间,男女都在工场里劳动,街上只能看到些许老人孩子。晚些时候,他们就要去上12小时夜班,然后拿到正式工人一半的工资。通常他们都是在机器旁边执勤,个别有天赋的,可以钻到机器里修理,这种特殊工可以领到3倍的工资。
当然,不要去羡慕他们。
因为机器里有源石。
陈玉审慎地保持着与陌生人的距离,凡是身上有可疑遮蔽物的人,他至少会隔开3米以上的空隙。无形之中,他仿佛撑起一道真空屏障,保护他不受源石病患者的侵袭。
“这条街区,比外面要冷一些。”
“是吗?可能是这里背光的缘故。”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人拿刀抵在背上。”
陈玉摇了摇头,干笑了两下:
直觉这种东西,他这种平凡人怎么可能有。
他只有用眼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全部的感官去感受。唯一的结论便是,他的皮肤正朝他示警。
这附近,有威胁。
他下意识垂下空着的手臂,指尖已捏住一张符纸,脑海开始预备施法的步骤。
这张价值万钱的爆炎符完全解放之后,堪比1g标准炸药的威力足以将面前任何威胁轰成灰烬,这是罹患“先天性法术透支症”的陈玉最佳的攻击手段。
“恩公,这便是寒舍。”
“啊,我们到了吗?刚才走神,没注意。”
陈玉歉然地笑了笑,佐伦也不甚在意,抬手准备敲门。此时门内却传来把手转动的声响,紧接着门轴吱呀呀地叫嚷,一抹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恩人,这是舍妹西琳。西琳,妈妈还在睡觉吗?都说了她不用去上夜班,靠我一个人就能给你挣够学费了,真是的……”
“哥,小点声,别吵醒妈妈,小心她闹脾气不吃晚饭。对了,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有这位先生是谁?”
“他是,对了,恩人,我还没问你名字……”
兄妹二人的谈话,陈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想着萨菲尔德提供的情报。
科西切麾下的五位异教徒之一,冬之女神的祭司,好像也名为西琳。
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他瞧着西琳手中的稻草人玩偶,陷入了极大的惊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