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见女酒（1 / 2）

再次见到成师时，他脸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想必刚才的角斗他看得一清二楚，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你赢了。却没有履行我们的约定。”

成师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怪你。不过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你就不可置身事外，季夙氏也是晋国公族，为晋侯出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晋侯？”左瑀微微一怔，依旧拱手而立，静静地等成师示下。成师如此通情达理而没有暴跳如雷，还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

成师摆摆手，做了一个“坐”的手势，思索片刻即道：“去年春天，天子在成周之太室山会盟天下姬姓诸侯，与诸侯盟誓，讨伐申国和废太子宜臼。此事天下皆知。”

左瑀点点头，他自然是很清楚的。

周幽王废除姜王后和太子宜臼，改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至周幽王八年，他的这一心愿才算完成。

然而第二年，他就接到申、缯与犬戎结盟的消息。于是就在周幽王十年春，他召集以诸姬为主体的诸侯会盟。

会盟之日，他穿着飞鸟的细绒毛做成的冠冕，手持圭壁，在祷告文书中，向上天报告了废太子宜臼和自己前岳父的罪状；祭司们以玄、黄牺牲祈祷，以六色玉祭祀天地四方。

巫师舞蹈，乐师奏姑洗，歌南呂，舞《大磬》。

在诸侯震惊的目光中，他宣布要和自己的儿子及岳父开战。

天下的动荡不安，就此拉开了帷幕，左瑀亲眼看到周幽王一步步进入万丈深渊，也是唏嘘不已。

成师似乎是在回味周幽王最后一次会盟的盛大。许久才叹息着说：“晋侯也参与了太室山会盟，归来之后，晋国国内就出现了两派，一排主张援助天子，认为这是诸侯之本分，另一派主张援助申侯，认为天子以父亲讨伐儿子，归罪于功勋卓著的申侯是失德的表现。”

左瑀沉默着，晋国的这些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在历史上，在宗周变乱的开始，晋侯一直是按兵不动，难道这种内部的不和才是晋侯无法动弹的原因？

成师又道：“君夫人出身于申国，姜王后是其长姊，申侯是其父亲，因而极力主张援助申国，竟然不惜干涉晋国朝堂之事，晋侯不得已，又为了不让天子困惑，因而让夫人暂出宫室。”

这就能说的过去了。晋侯仇既然参加太室山会盟，周王自然会关心申侯这位女婿的想法，为了获得王室的信任，他以这种方式来表明态度，也是合乎情理。

至于追随天子的步伐废除君夫人，恐怕晋侯还得看看宗周局势如何发展。

以眼下的情况，晋侯夫人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宫室了。

成师道：“君夫人居于外，利用搏戏之会组建私党，尤其是去年，更加变本加厉。晋侯很想知道，君夫人想做什么。”

左瑀明白了，晋侯是想在君夫人的人里面安插卧底。

这样的夫妻关系，也是极为奇葩了。

不过，在别人身上奇怪，在晋侯仇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晋侯和成师的父亲是晋穆侯，晋穆侯晚年宠爱杨姞，在晋穆侯死后，杨姞竟然控制晋国朝局，驱逐当时还是太子的姬仇和成师兄弟，扶持殇叔即位，而当时的周宣王竟然不闻不问。

一直到三年之后，周宣王去世，他们才敢回国复仇。

继母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晋侯的心灵。

晋侯之子太子姬伯，是晋侯在出奔期间和怀姓女子所生，晋侯在前几年才迎娶姜夫人，称为晋姜。

和当年的情况如出一辙，晋侯担心杨姞之乱重新在晋国发生，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假如说，成师等兄弟是宗室，那么晋姜夫人就是外戚，这就是宗室和外戚之争的早期形态。

这种关系，太复杂了。

左瑀心中吐槽着。又听得成师道：“你要做的事情，是将君夫人安排的每一件事情如实告诉我。”

做卧底没有问题，只是条件……

左瑀点头道：“自然应当惟君命是从，不过若是想探听君夫人的隐秘，就需要博得她的信任，君夫人又如何会信任于我呢？若是君夫人让我做一些对晋侯，对您不利的事情……”

成师笑道，左瑀的回答让他很满意，至少比弟弟选的那个浑人好多了。

“你是季夙氏的，又是不久前才到晋国，和晋人没有更多瓜葛。按照君夫人说的做，自然会信任于你的，若是对晋侯不利的事情，必要的情况自然可以做一两件。”

“既如此，愿为晋侯和大夫您效命。”左瑀发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