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牧奴，休狂（1 / 2）

已经卸妆的季夙瑶，素颜很美。

她穿着一身陈旧却依旧洁白的羔裘，身材瘦弱修长却玲珑有致，在或明或灭的炉火中，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青丝柔软地披散在肩头。身体的玲珑曲线因为生气微微起伏，秋水般的眼眸中有着一丝哀愁，因为愤怒，娇美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

惊鸿一瞥，就见佳人窈窕。

左瑀浑然忘记了背上的疼痛。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将奴隶视为自己的财产。即便是主人打死奴隶，也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若是季夙瑶咬着牙做这样一个决定，那么他会，也仅仅只会感到有些失落。

“阿姊。”季夙泰大声说道，“你不可处罚老师。”

老师？季夙瑶羞怒的脸上挂了一个问号，她盯着季夙泰，觉得他不像是和自己开玩笑。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

御伯更加吃惊的合不拢嘴，季夙氏的主人固然对待奴仆不错，然而以奴为师的事情……以他几十年驾车的经验，季夙氏……不，晋国从来没有发生过。

季夙瑶一手扶额，仿佛头痛般的说道：“季夙泰，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呢？”

以奴为师，传扬出去恐怕季夙氏会成为整个晋国的笑料。

季夙泰一脸委屈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季夙瑶的目光落在左瑀身上，眼里闪过讶色，刚才的怒气也平息不少。

牧奴求见她已经有数次，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此刻，她打量着左瑀，才越来越觉得此人并不简单。没有一般奴隶人的卑微的姿态和讨好的眼神，举止之间流露出的自信丝毫不带做作。

左瑀见到陶鬲中的蜡质已经完全融化，顾不上理会季夙瑶，把白蜡取出，放在准备好的陶碗中，插上芦苇杆，加冷水凝固。

“他在做什么？”季夙瑶又低声问季夙泰，好奇心已经超过了对牧奴无礼的恼火。

季夙泰有些得意，他也不大懂得左瑀做的什么，不过不妨碍他作为参与者的骄傲。

“制蜡。”他小声说道，“老师说可以照明。”

等到冷却完成，第一个蜡烛……不，应该叫碗蜡就制成了。

他又把搜罗来的其他陶碗一一灌满，破损的陶碗没有几只，一直到最后还剩下不少液蜡。

厨房里其实不是没有合适的模具，但是那些看起来就很珍贵的炊具，自己乱用，恐怕季夙小姐的鞭子又要招呼自己了。

得了，先放回陶盆，明天再处理吧。

他知道自己所作极其粗糙，有什么问题是难免的，不过不要紧，无非是杂质的清理、添加什么物质以及这样的灯芯是否耐用等等。

“这就是蜡？”季夙瑶已经按捺不住好奇走了过来，忍着灶台旁的高温，忘记了对方仅仅是一个牧奴。她弯下身躯，用纤秀的手指抚摸了一下碗中的蜡烛。

凝固成晶体后的余温尚在，如此的洁白光滑，仿佛美玉一般。

左瑀只觉得一阵淡淡的幽香从身后传来，他把碗中的水倒掉，递给季夙瑶：“取火，把它点燃。”

季夙瑶一怔，脸色有些古怪，这是第一次一个牧奴如此对自己说话，他怎么如此大胆？算了，等完事后再跟他计较吧。

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还是取过一根芦苇杆，在灶下取火，点燃了蜡烛。

烛光明。

季夙瑶把陶碗捧在手中，在烛火的跳跃中，她的心情也开始跳跃起来。

几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发出惊叹的声音。

左瑀已经汗流浃背，他也很开心，仔细观察了季夙瑶手中的烛火，觉得这芦苇杆的灯芯还是真不错。

“小姐，可以把它放在您的房中。”左瑀说道。

“哦。”季夙瑶矜持地表达了内心的惊喜，作为当世第一个点燃蜡烛的人，她其实应该有一点荣幸的感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