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朵，树木，天空……（1 / 2）

花冠意外的柔软，奏大在上面打了滚稳住身形，连忙去看怀里的哈乃次郎。

“怎么样哈乃次郎，没摔坏吧？”

哈乃次郎的圆眼睛眨了眨，摇摇头：“我没事，奏大。这里的电信号非常强烈，路胜猜的没错，这里就是信号源。我现在就开始创建连接通道。”

说着，它的眼睛中无数数字闪过，庞大的数据流在此汇聚，凝结为一股与信号沟通的绳索。

两人正在忙着，花蕊中心却浮现出一个人形，全身由花蕊组成的久弥从花芯中“生长”出来，头上戴着那天奏大戴过的头盔，凝视着他们。

“真亏你们能到这来，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动动你那本就不聪明的脑子，看看我创造的这个世界有多美好。”久弥的心情大好，那张面具般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我感到了智慧，源源不断的智慧与知识正在进入每个人脑中。从今天起智者再也不是称赞了，人们将平等的享有智慧，每个人都不用再庸庸碌碌地度过此生！”

“但是有人承受不住的！过量的知识让大家很痛苦，再这样下去他们非但得不到知识反而会把命赔上！”奏大争辩道。

但久弥根本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说过让所有人都获得知识，但又没承诺过让所有人都活下来；他们当中最优秀的自然能接受这份恩赐，如果人类想要进化为更高层次的生物，就必须剔除族群中劣等的那部分。”

如此坦然的恶言令奏大呆住了，久弥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羞愧；奏大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列为比人类更高等的生物，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操纵他人的命运，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神。

奏大呆呆地说：“你真的疯了……即便是阿加慕斯本人也没有你这么极端。”

但这句话却激怒了他，久弥愤怒地破口大骂：

“闭嘴！你没资格提朝影博士！

没有人比我更懂朝影博士！他就是科学的化身，是个永远智慧、永远理性的实践者！是个无所不知的圣人！

你们这群庸人根本无法理解他！说什么跟黑暗巨人的战斗结束了便自顾自地关停项目、削减经费，擅自改变研究方向的股东们，欣然接受无聊闲职、只对晋升感兴趣的同事们……你们怎么可能理解真正的科学！”

“不是的！阿加慕斯的确知识渊博，但他更是一个因为失去妻子而受到打击、丧失理智的丈夫。

面对斯菲亚的进攻他无能为力，明明知道不对却还是迁怒于地球，即便知道无力回天却走不出困死自己的局。

我认识的阿加慕斯就是这样一个偏执、极端又有些懦弱的人。”

你还不明白吗？你追求的根本不是真实的阿加慕斯，而是你对他的崇拜！你只是由着自己的憧憬擅自把他捏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人，无视他所有的缺点，在心中为他封神。

你盲目地赞美着他、憧憬着他，觉得他完美无瑕，但这恰恰证明了你其实无法接受真实的他。”

奏大怜悯地望着久弥，轻声说：

“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感情。”

“住口！”久弥恼羞成怒地抬手，花芯中生出许多触须锁住奏大的脖子将他拎起来。

“奏大！”哈乃次郎惊呼一声，但奏大艰难地伸出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久弥瞪着奏大，心中纠结着；就这么把他扔下去很轻松就能把他摔成肉泥，可他心里却有些不甘心。他明白奏大刚刚说的不过是替哈乃次郎争取时间的借口，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也许他说得对。

“我不敢接受真实的朝影博士，怎么可能！”久弥愤恨地扶住头上的仪器，将功率调到最大，“那我就接受给你看看，解放朝影博士所有的记忆！”

霎时间，地上的人们感觉头疼缓解了，那些高深的知识不再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庞大的数据反向涌回天上的花冠。久弥张开双臂，朝圣一般迎接那些袭来的意识。

“来了，来了！我感受到了！朝影博士的阅历、朝影博士的思维！我的大脑正在升华，我开始像他那样思考！我会全部接受的，朝影博士！为了你，我要成为你！”

他双膝跪地，激动得泪流满面。

久弥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被取代，但他丝毫不后悔，成为信仰本身，这大概是每个信徒的最高荣誉。

但是他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痛苦地捂住脑袋，似乎有什么失控的东西在他脑子里乱窜；他牙关打颤，浑身颤抖，不住重复着含混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