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没有血缘的亲情（1 / 2）
看到李春仕为了利润，违背了老干爹和弟兄们的意愿。不顾个人安危、执意要将《废旧钢铁收购站》的生意，继续做下去。程子坤又急又气，抱怨地说道：“这也太冒险了！二哥呀。咱们的日子，还算是能过得下去。你这又是何必呢？老干爹的遗愿，可不是这样啊！”
李春仕回答说：“是啊，老干爹生前曾经再三嘱咐。叫我们干完了这一批，就立即将收购站关掉。倒出资金和地皮，另作他用。”
听了李春仕的回答，程子坤脸都被气红了，赌气地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执意地这么做，能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吗？”
李春仕接下来的回答，不但出乎了程子坤的意料、更是颠覆了他的一贯做派。竟然说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和理由，只是为了多赚一点钱。
一听这话，可把程子坤给气坏了。忍不住用质问的口气，跟李春仕吵了起来：“二哥呀。就是赚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条命啊！二哥。这些道理，你比我们谁都清楚。要是换作是我们，你还能让我们这样做吗？为什么你自己就不顾弟兄们的反对，执意要这么干。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难道连老干爹生前说过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二哥呀。我就不明白了，你平日里处处谨慎、事事小心。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一反常态。难道挣钱，比命都重要吗！”
看到程子坤被气得面红耳赤、嘴唇颤抖。李春仕尴尬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才好。无奈之际，只好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来解释说：“四弟呀，看把你给激动的。事情哪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我仔细地考虑过了，只要加强安全管理、严格地按照操作规程去做。危险，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程子坤被噎了下，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来阻止，可又不忍心让二哥这么干下去。又气又急，便恨恨地叹了一口气说：“二哥呀，你这明明是在强词夺理吗！看来，我是说不过你。可咱们的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知道你坚持这样做，让家里人有多担心？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气死我了！你还是回家，自己跟大哥、和三哥他们解释吧！”
李春仕自知理亏，却又舍不得丢掉如此挣钱的生意，一脸的愧疚和无奈。冷静下来后又仔细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恳求说：“四弟呀，你回去以后，还真的需要帮我向大哥、还有三弟他们多做解释。告诉家里人，就说我想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身体健壮之时，能多挣一点、就多挣一点。因为在大海的那一边，咱们还都有一个家、都有老娘。这么多年了，咱们对那边的那个家，没有尽过一点责任、对咱们的老娘，更是没有尽过一点孝心。可咱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多挣钱、多攒钱。等到阖家团圆的那一天，能够为咱们的家人、为咱们的老娘，多做点什么。”一边说着，忍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听了李春仕说的话，程子坤不但气消了，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伤心无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二哥呀，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和家里人解释清楚的，可你也一定要多加下心、注意安全。”
李春仕擦干眼泪，笑了笑说：“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清明节那天，正好赶上运送废弹的车辆特别多，没能回去。要不明天我放假一天，回家一趟。一者、全家人团聚，大家见了面，不用多说，自然也就放心了。二来、咱们一块儿到海边，给二叔烧点纸钱。也隔海祭奠一下那边的先人、寄托一下对故乡和家人的思念。”
程子坤流泪点了一点头：“行。二哥，我听你的。我回去告诉大哥和三哥，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咱们一块儿去海边！”
第二天天刚放亮，李春仕就坐上了头班客车，匆匆忙忙地赶回城里的《鲁氏酒家》。吃过早饭，一家人一起来到海边。只见万里无云、海风佛面，让人顿感心旷神怡。海鸟伴侣们相互追逐、相互鸣叫，一边比翼双飞、一边甜言蜜语般地互相倾诉着爱慕之情。它们一会儿相伴在高空盘旋、一会儿又追逐着掠过海面飞翔。翩翩飞舞的身影、在碧波蓝天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美丽。清新的空气中，透着一股腥腥咸咸的海水气息。蔚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一家人跪倒在沙滩上，面朝大海、冲着家乡的方向摆上香案，点着了纸钱。只见纸烬飞舞、裹挟在袅袅的青烟里。在海风的作用下，一边旋转着向天空飘舞升腾、直向那混混沌沌、海天合一的天际间。
程子坤触景生情，建议说：“二哥呀，吟首诗吧。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你吟诗了。”
李春仕却是一脸的失落，感叹地说道：“这些年，就知道挣钱吃饭了。人都腐朽木讷，没有了心情、也就没有了灵感。就连肚子里仅有的那一丁点儿墨水，也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什么诗呀！”
程子坤劝：“那就把上次送走二叔的那首七言绝句，再吟诵上一遍吧。”
一提到二叔，李春仕心情越发地沉重起来。擦了擦眼泪、表情凝重地点了一下头。面对大海，慢慢吟道：“青烟袅袅汇入云，孤哀泣血属亲闻；游子百年归乡去，故墓先人纳孤魂。”
隔海祭奠完故乡先祖后，回到饭店。邵东河炒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倾诉衷肠。几杯烈酒下肚，竟然都忘记了多日来的劳累与愁闷、也缓解了两地相隔，亲人之间的挂念与担忧。
几天以后，县城的公路上，准时开出来一辆公交车。开到城外不远的那个站点，停了下来。车门开了，小兴博提着一个小食盒，兴致勃勃地下了车。朝着四爸程子坤跟他说的方向，快步走去。可刚走到《废旧钢铁收购站》的门口，就被迎出来的保安给拦住了。兴博只得告诉保安，他是这里老板的儿子。可保安还是反反复复地问他，身上带没带香烟、火柴之类的易燃易爆物品。确认没有后，又向他交代了一些站内的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后，才肯放他进去。
小兴博遵照四爸程子坤的嘱咐，十分礼貌地回答保安的问话、配合保安的检查。进站后，小心翼翼地往父亲工作的那个工棚走去。从两大垛废旧机器零件之间走过去后，又犹豫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好奇地望着四周堆积如山的废旧钢铁，脸上顿时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满脸兴奋地回转身来，又继续往里走去。可当他走到两边堆满炮弹和炸弹的弹垛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静。望着四周那一颗颗体型硕大、锈迹斑斑的炮弹与炸弹，恐惧地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刹那间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不敢停留，战战兢兢地从弹垛旁绕了过去。然后撒腿就跑，一直跑到离弹垛很远的地方，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一手按在“呯呯”乱跳的胸口上、一边喘息着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稳住神，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离工棚还很远，就听到一片“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孩子的好奇心顿起，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工棚走去。来到工棚门口，小兴博探着脑袋往里看。突然，呼吸又急促起来。他看到十几个工人，间隔有序地蹲在工棚内的地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了一颗硕大的炸弹。有的正在用榔头，轻轻地敲打着废弹上面，那颗生锈的螺栓。也有的用手、或是扳手，小心翼翼地拧卸着已经松动了的螺栓。工棚内虽然一片“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显得十分热闹。可这热闹的背后，却有着一种让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小兴博害怕极了，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又跳到了嗓子眼儿。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一个劲儿地往下流。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的同时，眼睛也在不停地往棚内寻视。看到自己的爸爸，在工人中间来来回回地指导着工人们拆弹。紧张的心情，才逐渐地平静了下来。满是冷汗的脸上，也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他提起食盒，小心翼翼地走进工棚，边走边叫：“爸爸，爸爸。”
听到儿子的叫声，李春仕迅速回过头来。意外惊喜、却也不无抱怨地问：“儿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兴博撒娇地说：“爸爸。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