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料之中(2 / 2)
长孙畏太过了解李筹,也太过怜惜他,如今现状也并非他所愿,仍旧是软下心来:“李筹,你知道我不是和你计较,我们之间,她最无辜,若是易地而处,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徐沃、徐越卿不欢而散后,堆云进屋收拾了一番,等徐越卿平定后来回禀长孙畏:“大人、太子,姑娘连剑都拿出来了,徐大公子定当配得上‘落荒而逃’四字了。大人去瞧瞧吧。”
长孙畏也不顾李筹委屈,起身:“我去看看,你自己回去吧。”
“小夜叉大战死木鱼都赢了,看她干嘛?”
堆云瞪他,大人这段时日政务繁忙又为徐姑娘而时常忧心,太子还跟着裹乱,怕不是要大人更难过?再说那院里徐姑娘也要大人去安慰安慰。
长孙畏头也不回往月溶小居去,堆云最是晓得分寸,但凡自己和太子在一起,她鲜少打扰。
“大人,我执意要你去是怕徐姑娘出事。”
“怎么了?”徐越卿能出什么事?徐沃是个读书人还能伤了她不成?
堆云竟觉有些难以开口:“徐姑娘她哭了。”
那么个狷狂恣意的人竟然哭了,难道是自己逼迫太紧?还是说徐越卿还是对徐家留有余念?想也是无用,长孙畏进屋后被吓了一跳,徐越卿那张脸实在不适哭泣,热泪从她脸上滚落,可她没有半点情绪,如同木偶陶瓷一般木然,加之她肤色有如被人抽干血液的死尸般惨白,模样太过骇人,犹如活见鬼。
“卿卿?卿卿?”
徐越卿平静得抹掉脸上的泪水:“我知道大人为什么找我一个外人了,不过是有血亲的人有时甚至都比不上一个陌生人。”路明州以为自己是小乞儿尚能伸出援手,亲父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可以三天不闻不问,十岁之前想起来是钝刀子割肉,现在也只是一些意料之中的失望而已。
“卿卿和你长兄说什么了?”
“大人听见了,宅子里都是你的耳朵,怎么能听不到呢?”徐越卿好似方才那人不是她,“我以为大人看清楚了,搬出了大宅、逃过了婚约,可大人看得还是不够透彻,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
长孙畏自然清楚她的意思,可她不明白父亲上面还有旁人,压着自己的也绝非只有人,自己要的太多、目的也不够纯粹,这些事最好不同她说,她不会懂、也不会信。
“别多想了,虽然我只比你长几岁,但我选什么以及为什么,你未必真的清楚。好了,眼泪擦干净,睡觉。”平日里总似叫小孩儿似得叫徐越卿,长孙畏竟也真当她是孩子一般揉揉脑袋,“小姑姑有自己的决断,什么后果也是我自己承担。睡吧。”
这一夜,徐越卿睡得并不稳当,夜间惊梦多次致使早上晚起了一个时辰。
吴朝从堆云口中得知徐越卿昨夜与徐家老大闹了个不痛快,操练无非是那些东西,她也不必起来特地看着自己,也无需别人看管,他便依照昨日自己个儿练了起来。
堆云备好早膳,徐越卿也昏昏沉沉地醒了坐在床头直拍脑袋,昨夜又是饮酒又是翻来覆去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今日头疼愈烈实属自作孽。
“姑娘醒了,吴小公子已经在外头打拳了。先洗漱吧。”堆云捏着徐越卿的脸,左右审视,“您这眼睛一看就是哭过,拿着毛巾敷一敷。”
外边有吴朝,徐越卿唯着亵衣自觉不便:“穿上衣服再说。”
堆云却是将人拉起来,直接将沾过冷水的绸布敷到她眼上:“我给你穿。”徐越卿一向是着男子服饰,长孙畏依照她的喜好派人做了许多新衣裳,今日终可一试。
徐越卿也不是那高风亮节的君子,换上新衣也无不喜,堆云替她穿好衣物后才将绸布抽走,共她洗漱过后替她束发:“姑娘,无论是我还是大人对你都是真心的,对你有所求是真、对你有情也是真。”昨夜,徐越卿伤心,长孙大人也不松快。
“我知道小姑姑和我不一样,我不是有意怪小姑姑也不是怪堆云姐姐。”没办法,只要徐家人愈近,她便愈不安。
堆云将她推到镜前:“姑娘不在京城长大,不知道我家大人这些年到底有多苦。我不求姑娘能理解她,但求千万别责怪她,什么时候都别怪她,日后你要是想就帮她一把,不想走开就罢了,千万别因这十几日的事情而怪她。”说着竟忍不住背过身去。
自入京以来,长孙畏对自己实在太好,情谊远超八丈远的姑侄情谊,不过一旦魏钊伏诛,自己立马出京绝不再回来,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若真有那一日自己定然不会推辞。
今日,宅子里分外安静,徐越卿不爱言语,平日里那些喜爱笑闹的小丫头们也是噤若寒蝉只怕是为昨夜而惶恐不安。吴朝是个活络性子自然是爱热闹的,今日这气氛倒叫他不适,早膳用的也少了些。
早膳过后,徐越卿在屋中看书,吴朝清走了屋里服侍的小丫头:“姐姐的大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不也知道昨夜他和我大吵一架吗?”吴朝整日“姐姐”长、“姐姐”短的,今日这么安定必是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怕挨打。
吴朝也算熟透她性子了,徐越卿面冷却好说话,多喊几声姐姐她也就应允了。吴朝水蛇似地扭到徐越卿身边,和软地矮下身子:“姐姐,我饿。”
“不是吃过早膳吗?”
“你不高兴吃得少,我也就少吃了些,所以还是很饿。”吴朝抽走徐越卿手中的书册,“姐姐,陪我出去买块饼子呗。”
“不去,我不高兴所以懒怠走动。”现下,她只想出京。
吴朝又是卖乖,陪着笑脸:“姐姐,休息会儿又要练功了,饿了打拳都没力气。”
徐越卿在小榻上丝毫未动:“阿照才三岁,这样说话是可爱。你几岁了,这样说话不嫌恶心?走开,我要看书。”
吴朝几声“姐姐”下去,徐越卿实在被扰得不行:“走!走!走!你今日要是不撑死,我绝不放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