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京城风雨,武王夜宴(4k)(1 / 2)
洁白高耸的云团翻滚,漂游着,遮住了开始下落太阳,为建安城投下一抹荫凉。
正是下午一两点钟的功夫。
城中的百姓们已经过了那股吹锣打鼓庆贺新节的兴奋,各自回家睡个午觉,下午还得再做半天的工。
再热闹的节日,百姓也总是要干活,要吃饭的。
待夜幕降临后,才是新一轮庆典。
……
西市偏巷里,有一家小小的酒坊,名叫……醉仙坊。
酒坊的桌台上,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姑娘正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得直冒泡。
天气炎热,又是没什么生意的钟头,犯困人之常情。
这家店已经是百年字号的老店子了。
据说这家店最早的店主曾机缘巧合下尝过仙人酒壶中的佳酿,那滋味毕生难忘飘飘欲仙。这一口酒,馋得那人花了数几十年的功夫将那仙酿重现,后来在京城开了这醉仙坊,百姓们才有幸得尝这美酒。
有的人对这故事深信不疑,有人觉得不过是店家自己故弄玄虚。
这事谁能说得准?
但店铺的招牌——醉仙酿,确实是京城一等一的好酒。
“吱呀——”
酒坊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容貌俊秀衣着朴素的青年人脸上挂着笑,浅声招呼道:“小老板,醒醒了。”
姜苓听到有客人来,从桌上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哈啊~客官怎么这个点来……”
刚睡醒的视线朦胧模糊,待来人的身影在眼底渐渐清晰,她的嘴角也渐渐耷拉下来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叉着腰说:
“你这家伙,上午不是还说我们家的酒不好喝吗,现在又来干什么?”
“咳咳……不是说不好喝,我那是说你这酒喝不醉修行者,味道当然还是不错的。”
吴忧手指摸了摸鼻尖,辩解道。
选完住处他就从皇宫溜出来了。
哦,其实不能叫溜,他大摇大摆得很,只不过速度太快身法太飘,那些凡人守卫看不清他的影子罢了。
而且他还特意捏了个简易法诀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修士们每突破一个境界,肉身和神魂都会更完美,修为高了且不说皮相会好得离谱,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就能让人移不开眼。不做遮掩就在凡人面前露面,无异于在大喊——“看我看我,都看我,我宣布个事儿,我是个修仙者!”
至于为何皇宫里那么多好酒他不喝,偏要来这醉仙坊,喝这普通百姓喝的玩意儿……
那另说。
“哼,”姜苓气鼓鼓地盯了他一会,轻哼一声,问道:“说吧,要哪种,打多少。”
虽然对这家伙此前说酒不够好的话还有芥蒂,不过既然对方服软,那她就不追究了。
“醉仙酿,一壶就好,当堂喝。”
姜苓虽然年纪小,细胳膊细腿的,但这手端酒瓢倒是极为熟稔,信手在酒缸中一舀,往酒壶中一倒就是满满一壶。
没洒出半滴,也无需添补。
她把酒壶向吴忧推了推:“给,去里间这会儿凉快。”
“谢谢小老板喽。”
看着吴忧直接提起酒壶撩开布帘走进里间,姜苓的表情略显古怪。
不是,真的连花生米都不点一盘吗?
走进里间,此时一个酒客也没有,吴忧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喝起酒来,顺便偏头看向窗外——
这醉仙坊的位置在巷尾,可里间喝酒的地处风景却是绝佳。
正好通着穿城而过的晋江,江上徐徐清风从打开的窗中吹过,穿堂风凉快得很。
欣赏着江上的风景,吴忧悠悠自酌。
……
片刻,一位看上去十七八的汉子推开了酒坊的门。
他穿着一条敞怀无袖短褂,脖上挂着一条灰毛巾,精壮的胳膊和胸膛露在外面,一眼就知道是一个浑身是劲的好小伙。
“苓妹,你让我给你捎的粉。”
他跨步走到柜台前,把一盒妆粉递给姜苓,一边用手抓着毛巾擦汗,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安排下吴忧,这会儿正托着腮发呆的姜苓被桌上的那盒脂粉唤回了神。
“真抢到啦?!我就知道平安哥你最靠谱了!芜湖~~”
她一愣,随后笑得眼睛都弯了,隔着柜台给了陈平安一个拥抱。
“苓,苓妹你注意着点。”
陈平安支吾道,棕色的皮肤也盖不住他脸上的红晕。
“注意什么,谁敢说闲话,而且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劲?”姜苓怨念地戳了戳陈平安的肩膀,叹了口气。
不开窍的木头脑袋。
但看着手中的妆粉盒,姜苓很快把这事忘到脑后,朝陈平安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诶,平安哥你还记得上午说咱家酒不好喝的那个客人吗?他现在在里边喝酒……”
耳语中,姜苓呼出的热气让陈平安的脸更红了。
少顷,陈平安端着盘东西,自来熟地坐在了吴忧对面。
“客官,阿苓说你连个凉菜也没点,我给你送碟酒酿豆来,能分我杯不?”
陈平安脸上的笑容相当热切。
吴忧这才缓缓从江畔的波光上收回视线,看了看桌上那碟豆子,不禁失笑。
“当然可以。”
陈平安麻利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没喝,而是先吃了几颗酒酿豆。
吴忧也动了筷子,夹起一颗送入口中,一边吃一边微微点头。
这蚕豆的做法倒是新颖,酒香浓郁,微咸,脆生生的,很是爽口,拿来下酒再好不过。
怕冷了场,陈平安主动和吴忧聊起了这新节。
据说今日上宗的仙人下凡,为陛下延续寿命,保黎国国泰民安,如此大事,自然是该立为新节,年年庆贺。
与陈平安聊着,吴忧对黎国如今的情况多了几分了解,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为弘武王续命一事,宗门应该是派人来过好几次了,之前怎么没见立为节日?
甚至陈平安都未曾听说。
“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聊不久,吴忧举杯饮酒,开口问道。
“不瞒客官,我是前年从岭南逃难来的。”陈平安应道,情绪低落下来。